景妩亦步亦趋地跟在秦言身后，感觉自己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小猫，大气都不敢喘。老板这周身散发的低气压，简直比地府寒冰地狱的制冷效果还强。
一路无话，直达总裁办公室。
秦言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打开电脑，一副真要开始加班的架势。景妩站在办公桌前，有点手足无措。
【oS】所以……真的加班？加什么？怎么加？功德点报表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啊！
“坐。”秦言头也没抬，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景妩乖乖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秦言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以及景妩自己有点过速的心跳声。她偷偷抬眼打量秦言，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冷硬的侧脸线条在办公室柔和的灯光下似乎缓和了些，但紧抿的唇角还是泄露了他不悦的情绪。
【oS】他到底在气什么？气谢云安送我茶？还是气我差点（并没有！）接受了邀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景妩从正襟危坐，到悄悄挪动发麻的屁股，再到开始研究办公室地毯的花纹，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声开口：“秦总……我们具体要核算什么？”
秦言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看得景妩心头一跳。
“你觉得，”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谢云安为什么送你茶？”
景妩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这个，愣了一下，老实回答：“可能……想套近乎？或者，试探我？”
“试探你什么？”
“试探我……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者，我跟地府到底什么关系？”景妩努力分析，“他还说那茶能帮我‘想起些什么’。”
秦言眼神微冷：“彼岸花茶，确实有牵引残魂，唤醒模糊记忆的效力。但用法凶险，剂量稍有差池，便会损伤魂体。他给你这个，没安好心。”
景妩悚然一惊。
【oS】卧槽！这么毒？！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下手这么黑？！幸好我没接！老板扔得好！
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随即又涌起一股怒气。这谢云安，看着温良恭俭让，居然想给她下“魂毒”？！
“他到底是谁啊？”景妩忍不住问了出来，“在地府官很大吗？跟您……不是一派的？”
秦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谢必安。”
景妩：“！！！”
她眼睛瞬间瞪圆了，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oS】白无常？！那个传说中拿着哭丧棒、吐着长舌头（虽然她认识的那个为了形象早就不吐舌头了）、专职勾魂的七爷谢必安？！
【oS】怪不得那么白！怪不得身上有高级凝魂香的味道！怪不得对老板态度微妙！原来是他！
【oS】可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温润如玉的贵公子范儿，跟地府那个时不时就跟黑无常范无救插科打诨、偶尔还偷偷摸鱼看人间话本的白无常，画风差得也太大了吧？！这是去阳间进修了形象管理课程吗？！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景妩cpU有点过载，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所以……他认出我了？”
“嗯。”秦言应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你的魂光特征，他很熟悉。”
【oS】完了完了！被老同事认出来了！还是以这种落魄（欠债）的形象！景妩啊景妩，你当年卷遍地府无敌手的威名何在？！
她顿时有种社死的感觉，比在直播间掉马还强烈。
“那他来是……”
“协助处理雾隐村的事，顺便……”秦言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观察你的恢复情况，并向地府汇报。”
【oS】观察？汇报？这是把我当重点监控对象了？！
【oS】怪不得又是送茶又是试探！是想看看我到底还记得多少，魂体稳不稳定？地府那边难道还指望我恢复记忆回去继续当牛做马吗？！休想！
景妩心里警铃长鸣，瞬间脑补出了一场地府高层试图抓壮丁（还是前壮丁）回去加班的大戏。
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秦言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内容却让景妩一愣：“不用理会他。你的去留，由我决定。”
这话说得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景妩抬起头，对上秦言的目光。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但却奇异地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
【oS】所以……老板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会罩着我？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莫名一暖，连带着看眼前这座冰山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哦……”她低低应了一声，感觉脸颊有点发热，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并不存在的衣角。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微妙的……暧昧？
为了打破这奇怪的氛围，景妩清了清嗓子，强行把话题拉回“正事”：“秦总，那我们现在……开始核算功德点？”
秦言看着她那故作镇定的样子，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面上依旧严肃。他操作了一下电脑，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
很快，一份足足有十几页纸的文件被打印出来，递到景妩面前。
景妩接过一看，标题赫然是——《员工景妩上季度功德点收支明细及绩效分析报告（草案）》。
她粗略翻看了一下，里面详细罗列了她从“上岗”至今每一笔功德点收入（包括地府打赏那66.6）和支出（兑换皮肤、购买朱砂等），后面还附带了各种曲线图、柱状图，分析她的“盈利能力”、“风险控制能力”以及“未来增长潜力”……
景妩看得目瞪口呆。
【oS】这……这玩意儿是谁做的？！地府技术部现在都卷到要做ppt了吗？！
【oS】而且“上季度”？我满打满算也就干了不到两个月啊！这时间线是怎么强行拉长的？！
她抬起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秦言。
秦言面不改色，指尖点了点报告最后一页的“领导审批意见”栏，那里目前是空白的。
“仔细核对，”他语气平淡，仿佛在布置一项再正常不过的工作，“确认无误后，在员工确认处签字。我会根据你的核对情况，给出最终审批意见。”
景妩：“……”
【oS】我核对什么？核对这凭空捏造出来的报告数据吗？！
【oS】老板，您这为了留我加班，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看着手里这份堪比上市公司财报的“功德点报告”，又看了看对面一脸“公事公办”的秦言，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这座冰山为了吃醋（她单方面认定），居然能想出这么幼稚又……有点可爱的办法。
她忍住笑意，拿起笔，一本正经地开始“核对”起来。
“嗯，这一笔5点功德，是便利店维持秩序所得，数据准确。”
“这一笔66.6点……是地府粉丝打赏，来源清晰。”
“支出方面，朱砂采购……价格合理，符合市场行情。”
她一边煞有介事地念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瞟秦言。只见他依旧看着电脑屏幕，但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办公室里，只剩下景妩假装认真的汇报声，和秦言偶尔敲击键盘的声响。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沉，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办公室笼罩在一片静谧而温暖的氛围中。
景妩忽然觉得，就算这加班理由再蹩脚，这报告再离谱，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比跟一个随时可能请你喝“魂毒”茶的白无常待在一起，要安全温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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