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派对过后，日子重新回到高二的节奏里。
开学一个月，各科难度明显提升，作业量也增加了。林芷糖每天放学后要么在教室自习，要么去陆辰逸的书房一起学习。周末除了完成作业，还要准备国际青年艺术大赛的作品，以及偶尔参与陆氏文化项目的线上讨论。
忙碌，但充实。
十月初的一个周五，放学后，林芷糖照例收拾书包准备去陆辰逸家。苏暖晴凑过来：“糖糖，明天周六，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那家美术馆？听说有个青年艺术家的联展，挺有意思的。”
林芷糖有些心动，但想到周末的安排——明天上午要完成物理和数学的周测卷，下午要画大赛的草图，晚上还要和设计部开线上会。
“我明天有点忙……”她有点抱歉地说。
“理解理解，你现在是大忙人。”苏暖晴拍拍她的肩，“那下周？”
“下周一定！”林芷糖保证。
正说着，沈墨言从教室前门进来。他是来送学生会的活动通知，看到林芷糖，走过来。
“芷糖，下周学校艺术节启动会，你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准备一下。”
“我？”林芷糖有些意外。虽然她因为夏令营和陆氏实习的经历，在学校里知名度更高了，但学生会通常会让高三的学长学姐做代表发言。
“陈老师推荐的。”沈墨言微笑，“说你既有艺术专业背景，又有社会实践经验，最能体现我们学校‘全面发展’的理念。”
林芷糖想了想，点头：“好，我会准备的。”
“稿子写好后可以发给我看看，帮你把把关。”沈墨言说，“还有，艺术节有个‘校友分享’环节，我邀请了顾夜尘。他最近在准备个人Ep，到时候会来做个小型演出。”
“顾夜尘要回来？”苏暖晴眼睛一亮，“太好了！好久没听他唱歌了！”
沈墨言点头：“他说毕竟是母校，应该支持。”他说完，又看向林芷糖，“对了，生日快乐迟到了。那天派对很成功，看得出陆辰逸很用心。”
“谢谢学长。”林芷糖微笑。
沈墨言离开后，苏暖晴压低声音：“糖糖，你有没有觉得，沈学长和顾夜尘现在对你特别……正常？”
林芷糖明白她的意思。曾经对她有过好感的两个男生，现在都能坦然地以朋友身份相处，给她祝福和支持。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她轻声说。
“也是因为你很好啊。”苏暖晴挽住她的胳膊，“而且陆辰逸那家伙，虽然是个冰山，但做事真的没话说。能把情敌都请来给你过生日，这气度，绝了。”
林芷糖笑了。确实，那天的派对，最让她感动的不是场地多漂亮、食物多精致，而是陆辰逸那份坦荡和信任——他相信他们的感情，也尊重她和朋友们的过往。
放学后，陆辰逸已经在教室外等她。两人一起下楼时，在楼梯口碰到了顾夜尘。
顾夜尘是回来办转学手续的——他决定正式走专业音乐道路，转去一所艺术高中集中准备艺考和作品。见到他们，他停下脚步。
“巧。”顾夜尘说，手里拿着个文件袋。
“手续办完了？”陆辰逸问。
“差不多了。”顾夜尘看向林芷糖，“艺术节的演出，沈墨言跟你说了吧？”
“嗯，苏暖晴刚告诉我。”
“算是……毕业前给母校的礼物。”顾夜尘笑了笑，“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回来了。”
林芷糖看着他。眼前的顾夜尘比刚转来时成熟了许多，少了些张扬不羁，多了些对未来的笃定。
“祝你专辑大卖。”她真诚地说。
“谢了。”顾夜尘点头，又看向陆辰逸，“好好对她。”
“我会。”陆辰逸回答得很自然。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尴尬别扭，就像是朋友之间普通的道别和嘱咐。
顾夜尘挥挥手，转身下楼。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依旧潇洒，但多了份义无反顾的坚定。
“他在走自己想走的路。”林芷糖轻声说。
“嗯。”陆辰逸牵起她的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重要的是找到它，然后走下去。”
周末的艺术节启动会在学校礼堂举行。林芷糖穿着校服，站在后台等待上场。手里捏着发言稿，她有些紧张。
“别紧张。”沈墨言作为主持人，也在后台准备，看到她这样，温和地说，“就当是和朋友聊天。”
“嗯。”林芷糖深吸一口气。
轮到学生代表发言，她走上台。台下是全校师生，黑压压的一片。聚光灯打在身上，有些热。
她展开稿纸，但开口时，没有完全照念。
“老师们，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的林芷糖。很荣幸能作为学生代表，在这里发言。”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清澈而平稳。
“艺术是什么？小时候，我觉得艺术就是画画，就是把看到的美好的东西画下来。后来我发现，艺术更是表达——表达我们眼中的世界，心里的情感，对生活的理解。”
“今年暑假，我有机会参加了A大艺术学院的夏令营，也参与了社会实践。这些经历让我明白，艺术不只是在画室里完成的作品，它可以在更广阔的空间里发生——可以是一个让客人参与创作的酒店墙面，可以是一次科技与美学的跨界尝试，甚至可以是我们校园里的一次涂鸦，一首歌，一支舞。”
她看向台下，目光扫过熟悉的同学和老师。
“我们学校的艺术节，就是一个让艺术发生的平台。无论你是擅长绘画、音乐、舞蹈，还是喜欢摄影、设计、写作，都可以在这里展示你的才华，表达你的想法。艺术没有标准答案，重要的是真诚和勇气。”
“最后，我想用我很喜欢的一句话结束：艺术不是远离生活的奢侈品，而是让生活变得更丰富的必需品。希望在这个艺术节里，我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丰富’。”
她鞠躬，台下响起掌声。
下台后，苏暖晴在后台等她，激动地抱了她一下：“糖糖你说得太好了！我都要感动哭了！”
沈墨言也走过来：“很棒的发言，比稿子上写的还要好。”
“谢谢学长。”林芷糖松了口气。
启动会的最后环节是“校友分享”。顾夜尘上台了。他没穿校服，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抱着吉他。台下立刻响起兴奋的议论声。
“大家好，我是顾夜尘，曾经是这里的学生。”他调了调麦克风的高度，“今天回来，给学弟学妹们唱首歌。这首歌是我正在准备的Ep里的，叫《路》。”
他拨动琴弦。前奏简单干净，他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比一年前更加沉稳而有故事感。
歌词写的是少年在岔路口的选择，有迷茫，有挣扎，但最终选择听从内心的声音，走向自己的路。
林芷糖在后台听着，忽然想起顾夜尘转学来的第一天，那个张扬不羁的少年，在音乐课上和她合唱，引得陆辰逸醋意大发。时间真是奇妙，能让一个人成长，也能让所有过往都变成珍贵的回忆。
歌唱完，掌声雷动。顾夜尘站起来，对着台下说：“找到自己的路，然后勇敢地走。别怕与众不同，因为那就是你。”
他说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后台，然后鞠躬下台。
艺术节正式启动。接下来的一周，校园里充满了艺术气息——走廊里挂上了学生画作，午间广播播放学生原创音乐，甚至食堂都推出了“艺术主题套餐”。
林芷糖参与的“校园壁画”项目也启动了。她和几个同样喜欢画画的同学，负责在教学楼侧面的一面墙上创作。主题是“成长的四季”。
设计稿是林芷糖主笔的，用抽象的色彩和线条表现春夏秋冬，以及每个季节里少年的不同状态——春的萌动，夏的热烈，秋的沉淀，冬的蓄力。
每天放学后，他们就在那面墙前工作。调颜料，画底稿，上色。林芷糖负责最复杂的秋季部分——要用金黄、赭石、深红等颜色，画出一种丰盈而深邃的质感。
陆辰逸有时候会来看她，但从不打扰，只是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看书，等她收工。
周五下午，壁画接近完成。林芷糖在调整最后一片叶子的颜色，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这里的光影处理可以再加强一点。”
她回头，沈墨言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仰头看壁画。
“学长？”林芷糖有些惊讶。
“路过，看看。”沈墨言走到她身边，指着壁画上的一片区域，“这个地方，是背光面吧？颜色可以再冷一点，加点蓝灰调，这样和受光面的暖黄色对比更强，空间感就出来了。”
林芷糖仔细看，确实如此。她调了颜色，试了试，效果立刻提升了。
“谢谢学长！”她眼睛亮起来。
“不客气。”沈墨言微笑，“你画得很好了，我只是提个小建议。”他顿了顿，“对了，下个月市里有中学生艺术比赛，你要参加吗？我可以帮你报名。”
“我已经在准备国际青年艺术大赛了，可能时间来不及……”
“不冲突，那个比赛规格高，但周期长。市里的比赛可以当作热身，而且获奖对自主招生也有帮助。”沈墨言说，“考虑一下，下周告诉我。”
“好，谢谢学长。”
沈墨言离开后，一起画画的同学凑过来：“糖糖，沈学长对你真好啊。”
“学长对大家都挺好的。”林芷糖说。
“那不一样。”同学挤挤眼，“不过我们都懂，你有陆辰逸了嘛。”
林芷糖无奈地笑了。
周六，林芷糖去陆辰逸家学习。做完一套英语卷子，休息时，她跟陆辰逸提起了市里比赛的事。
“沈墨言建议我参加，说可以当热身。”她说。
陆辰逸正在给她批改数学题，头也没抬：“可以参加。多一个展示平台是好事。”
“你不介意是沈学长建议的吗？”林芷糖试探着问。
陆辰逸放下红笔，抬眼看她：“我为什么要介意？”
“就……之前……”
“那是之前。”陆辰逸打断她，语气平静，“现在他是学生会会长，在尽会长的职责，给你提供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介意？”
他顿了顿：“糖糖，我相信你，也尊重你所有的朋友。只要是对你好的事，无论谁建议的，我都会支持。”
林芷糖心里暖暖的。她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辰逸哥哥，你真好。”
陆辰逸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撒娇，继续做题。”
周日的晚上，林芷糖收到了顾夜尘的消息。是一段音频文件，标题是「新歌demo，听听看」。
她戴上耳机听。是一首抒情摇滚，旋律抓耳，歌词写的是告别与启程。最后一段副歌特别有力量：
「说再见不是为了遗忘
是为了更好地前往
那个有光的远方」
听完，她回复：「很好听，有力量。」
顾夜尘很快回：「谢了。专辑出来送你一张。」
「一定支持。」
放下手机，林芷糖看着窗外夜空。她想起生日派对那天，所有人聚在一起的画面。苏暖晴的活泼，秦风的搞怪，沈墨言的温和，顾夜尘的洒脱，还有陆辰逸的温柔。
他们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在她的生命里留下印记。而现在，那些曾经复杂的情感，都沉淀成了简单而真诚的祝福和支持。
这大概就是成长最美好的部分——在时光的过滤下，留下最珍贵的，然后带着这些祝福，继续向前走。
而她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回头时，那些真诚的眼睛，那些温暖的笑容，都会在记忆里闪闪发光。
这就是她十七岁的秋天，收获的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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