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溪流向下游跋涉了整整两日,陈寻终于找到了一处地势较缓的坡地,得以攀上崖顶,离开了那座改变他命运的幽谷。
重见天日的感觉恍如隔世。他站在崖边,回望那片云雾缭绕的深谷,心中感慨万千。一个月前,他还是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采药少年;如今,他已是踏上仙途的炼气期修士,怀中揣着足以令无数凡人乃至低阶修士疯狂的储物袋。
他没有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踏入炼气一层后,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脚步更加轻快有力,呼吸绵长,连日跋涉的疲惫也减轻了许多。原本需要大半日的山路,他仅用了两个时辰便已走完。
熟悉的村庄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炊烟袅袅,鸡犬相闻。陈寻的心不由得加快了跳动,既有即将见到亲人的激动,也有一丝近乡情怯的忐忑。
他整理了一下因攀爬而略显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向着村东头那间熟悉的茅屋走去。
“寻儿!”
刚走进入篱笆小院,一个略带沙哑又充满惊喜的声音便从屋内传来。只见母亲周氏摸索着门框,急切地迎了出来。她双眼蒙着一层白翳,视力已大不如前,但母亲对儿子的脚步声似乎有着天然的感应。
“娘!”陈寻快步上前,扶住母亲的手臂,声音有些哽咽。他看到母亲的眼疾似乎更重了些,脸色也带着病态的苍白,心中一酸。
“你这孩子,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娘都快急死了!”周氏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上下摸索着,生怕他少了块肉,“你爹前几日还打算进山寻你,被李大叔他们劝住了,说山里最近不太平,有仙师打架...”
“我没事,娘,就是在山里多找了几天药。”陈寻扶着母亲在院中的木凳上坐下,强压下说出实情的冲动。仙缘之事太过惊世骇俗,在拥有足够能力保护家人之前,知道得越少对他们越安全。
他仔细端详着母亲的眼睛,暗中尝试调动丹田内那缕微弱的真气,汇聚于双目。这是《长青诀》中记载的一个小技巧——“灵目术”,能略微增强视力,洞察细微。
在真气的加持下,他看得更加清晰。母亲眼中的白翳并非完全不可逆转,只是沉疴已久,寻常草药难以根除。但此刻,他有了不同的方法。
“娘,我这次找到了一种新的草药,或许对您的眼睛有帮助。”陈寻轻声说道,从怀中(实则是从储物袋中取出)拿出几株他在谷底采集的、灵气相对浓郁的清心草。这只是掩人耳目。
“真的?”周氏脸上露出期盼,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寻儿,娘的病娘自己知道,你别再为娘冒险了...”
“这次不一样,娘。”陈寻语气坚定,“您闭上眼睛,放松就好。”
他让母亲坐好,自己则站在她身后,屏息凝神,将右手食指与中指轻轻抵在母亲两侧的太阳穴上。体内那缕细若游丝的真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丝,缓缓渡入母亲经脉之中。
这是他第一次将真气用于他人身上,心中不免紧张。真气离体极为耗费心神,对控制力的要求极高,稍有不慎便可能损伤对方经脉。
他全神贯注,引导着那丝温和的木属性真气,沿着特定的脉络,极其缓慢地流向母亲的眼部。真气所过之处,滋养着干涸萎缩的脉络,温和地化解着淤积的病灶。
周氏只觉得两股温润的气流从太阳穴涌入,原本干涩刺痛的眼睛顿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清凉和舒适感,仿佛久旱逢甘霖。她惊讶地微微张嘴,却怕打扰到儿子,终究没有出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寻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渐渐发白。炼气一层的真气实在太过微薄,这番治疗对他而言负担极大。
约莫一炷香后,他感到一阵眩晕,知道已到极限,便缓缓收回了真气。
“娘,您感觉怎么样?”他声音带着疲惫。
周氏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原本模糊的视野竟然清晰了不少,虽然还看不清细处,但已经能大致分辨出儿子的轮廓和院中物体的形状。
“寻儿!我...我好像能看见一些了!”周氏激动得声音发颤,双手紧紧抓住陈寻的胳膊,“你...你刚才用的是...”
“是一种祖传的推拿手法,配合这新采的草药,效果好像不错。”陈寻早已想好说辞,他扶住激动的母亲,“娘,这方法需要循序渐进,一次不能太久。以后我定期给您治疗,您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好...”周氏连连点头,眼中噙着喜悦的泪花,不再追问。儿子平安归来,自己的眼疾又有望治愈,这已是天大的幸事。
傍晚,父亲陈大山扛着农具归来,见到儿子,同样是又惊又喜。晚饭时,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木桌旁,听着陈寻讲述山中“虚惊一场”的经历(自然是略去了洞府和修真的部分),气氛温馨。
夜深人静,陈寻躺在自己久违的小床上,却毫无睡意。
听着父母房中传来的平稳呼吸声,他的心中充满了温暖,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道路。今日为母亲治疗,让他真切体会到了力量的意义——不是用于争斗,而是用于守护。
然而,炼气一层的修为,实在太弱了。仅仅为母亲治疗片刻,就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真气。想要彻底治愈母亲,保护这个家,他需要变得更强。
“流云坊市...”他想起《修真基础》中提及的,修真者聚集交易之地。那里或许有更适合的丹药、功法,也能让他真正接触到修真界。
回家的温暖抚慰了他的心灵,但也让他看清了前路。凡尘的家是他心灵的港湾,但他的人生,已经走向了一条更加广阔却也更加艰险的道路。
他轻轻摩挲着藏在怀里的储物袋,感受着其中那块下品灵石传来的微弱灵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在家中陪伴父母几日,彻底治好母亲的眼疾后,便是他离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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