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山双斧高举,寒光映着日头,劈风而下。
陈无咎单膝跪地,背抵断裂的护栏,右臂鲜血顺着刀柄缠绳滴落,在砂土上砸出一个个暗红斑点。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后退——身后已是擂台尽头,木板碎裂处露出下方支撑的横梁,再退半步便会坠下。肩伤撕裂得更深,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肋骨旧疾,胸腔内仿佛有钝刃在缓慢搅动。
可他的手,依旧死死扣住刀柄。
就在赵铁山跃起的刹那,陈无咎瞳孔骤然收缩,金光暴涨。气运之眼全开,视野中对方的动作轨迹被赤色气流清晰勾勒:左斧主攻咽喉,右斧封死退路,双力交汇于一点,正是“断骨三连”的终式杀招。这一击若中,非死即残。
他无法闪避,也无法硬接。
千钧一发之际,背部撞上断栏的剧痛如针刺入脑,记忆猛然闪现——那夜古堡密室,石像前卷轴展开时浮现的一幅图录:一人立于风暴中心,周身无招无式,唯有一道弧线自敌势顶端引向空门。图旁刻字:“静极生势,借力化机。”
那时他不解其意,只觉玄奥难明。此刻生死逼临,那幅图录竟与气运所见之力道流转完全重合——赵铁山双斧之力虽猛,但每一击皆有起势、蓄劲、爆发、回落四段。真正破绽不在攻势本身,而在“势尽未收”那一瞬。
不能再等。
陈无咎突然松肩塌腰,整个人如弓弦崩断般向侧前方倾倒。不是闪避,而是迎着斧风主动切入。赵铁山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攻势未变,因他确信这一击已封死所有腾挪空间。
然而就在右斧即将斩中脖颈的瞬间,陈无咎左脚猛然蹬地,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滑半尺,颈部毫厘之差避开锋刃。同时右手松开刀鞘末端,仅以拇指与食指夹住中段,刀鞘顺势沿斧刃滑上,直抵腕关节。
“铛!”
一声脆响,刀鞘末端精准撞击其手腕要穴。
赵铁山虎口剧震,右斧脱手飞出,砸在擂台边缘弹起数寸。左斧因惯性仍向前劈下,但他重心已失,动作变形。陈无咎借势旋身,刀鞘横扫,再度击中其持斧手腕内侧经络。
双斧齐落。
尘土飞扬。
全场寂静。
赵铁山呆立原地,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额角青筋跳动,粗重喘息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缓缓低头,又缓缓抬头,目光落在陈无咎身上。后者仍单膝跪地,刀未出鞘,右臂血流不止,却昂首直视,眼神清明如洗。
三息之后,赵铁山抱拳,低首。
“你赢了。”
他转身退下擂台,脚步沉重,未再多言。
陈无咎没有动。他能感觉到左膝旧伤因方才强行扭转身形而剧烈抽痛,肩部伤口也在持续渗血,指尖开始发麻。但他不能倒,也不能退。方才那一招,是他将古籍图录与气运预判结合后的首次实战运用,名为“引势归虚”,核心在于不以力抗力,而是在对手攻势达到巅峰、回力未生之际,以最小动作引导其自身力量反噬其身。
这并非完美施展。若是稍早半息,便会被斧锋削中;稍晚半息,则无法命中要穴。唯有在气运之眼下,才能看清那转瞬即逝的“势尽之时”。
擂台边缘,校尉站在高台阴影下,手中令旗未落。他身旁副官脸色铁青,袖口微颤,昨日埋下的铜钉已被清除,签序操控之计也已败露,此刻只能沉默旁观。
观众席开始骚动。
起初是零星喝彩,随后汇聚成潮水般的声浪。那些曾质疑他战果的士兵,此刻无不震惊。一人未拔刀,仅凭刀鞘便破七场连胜精锐,且全程未伤对手分毫,纯粹以技压人,以智破力。
更有老兵低声议论:“这不是军中打法……像是某种失传的御术。”
陈无咎缓缓起身,左腿支撑吃力,右臂垂落,刀鞘斜指地面。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目光投向远方——演武场尽头,一面残破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破损处隐约可见一个“陈”字,那是三年前边城守军溃败时遗留之物,一直无人更换。
他忽然想起昨夜怀中古籍压着罗盘时,左臂疤痕曾微微跳动。当时以为是余伤未愈,现在想来,或许是那卷轴中的图录本就蕴含某种与气运共鸣的秘法,正在悄然唤醒。
风掠过擂台,吹起他染血的衣角。
一名新兵忍不住高喊:“陈无咎!陈无咎!”
呼声如雷,迅速蔓延。
他依旧未语,只是将刀鞘轻轻收回鞘中,发出一声清越金属轻鸣。然后迈步,朝擂台中央走去。每一步都带着伤痛,却无比坚定。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他走过之处,无人喧哗,只有注视的目光如芒附体。有人看到他右臂滴血,有人注意到他走路时左腿微跛,但更多人记住了他在最后一刻的眼神——不是胜利的狂喜,而是洞悉规则后的平静。
这才是最令人敬畏的地方。
他不是靠蛮力赢的,也不是靠奇招侥幸。他是看穿了战斗的本质,然后用一种近乎“作弊”的方式,重新定义了胜负。
当陈无咎走到擂台正中心时,太阳恰好移至头顶,光影将他的影子压缩成一个极小的黑点,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立于此处。
风忽然停了。
军旗垂落。
他抬起左手,按住左臂闪电状疤痕。那里正传来一阵温热,如同血脉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青铜罗盘隔着衣襟,轻微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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