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石碑的低语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实验室的冷白光在眼前炸成碎片。作为巴黎索邦大学埃及学系的博士生,他本该在修复罗塞塔石碑的复制品——那块高1.14米、重762公斤的花岗岩残片,此刻却在他掌心发烫,象形文字的凹痕里渗出暗金色流光。
警告!时空锚点偏移!机械音刺破耳鸣。林深踉跄后退,复制品突然悬浮,表面的圣书体如活过来的蛇群,缠绕着他的手腕。当他再睁眼时,尼罗河的风裹着纸莎草香灌进鼻腔,远处卡纳克神庙的多柱厅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腰间别着的青铜镜映出陌生面容:亚麻缠腰布,赭石颜料在颧骨画着圣甲虫,左耳垂挂着圣蛇银坠——这是古埃及平民的装扮。更诡异的是,他掌心的灼痛未消,罗塞塔石碑的幻影仍在视网膜上闪烁,那些他曾烂熟于心的象形文字,此刻正以全新的组合在眼前重组:
上下埃及之王,拉的宠儿,托勒密,平定四方之乱的持盾者,他让尼罗河如圣蛇般顺从,使沙漠开出莲花......
林深踉跄着扶住身边的棕榈树。这不是历史课本里的托勒密王朝——根据碳十四测定,他此刻站在公元前1650年的埃及,第十五王朝,喜克索斯人统治的牧人王时代。而传说中建立托勒密王朝的希腊征服者,此刻该是三百年后的未来。
但石碑上的文字不会说谎。林深摸向腰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卷亚麻布,展开后是幅褪色的壁画残片:一个头戴白色双冠的男人站在战车上,左手持弯刀,右手举着发光的圆盘,身后跟着戴假发的书吏和扛着石夯的工匠。壁画下方有一行小字:托勒密,拉之子,为埃及带来秩序的黎明。
风突然变了方向。林深听见战鼓,混着青铜盾牌相撞的轰鸣。他抬头望去,远处的三角洲平原上,一支打着圣甲虫军旗的军队正与长着兽首头盔的敌人厮杀。而在军队最前方,那个战车上的男人,侧脸与他梦中反复出现的某个青铜面具重叠。
快!去孟菲斯的王宫!有人拽他的胳膊。林深转头,是个裹着豹皮的高瘦青年,额前垂着几缕蓝发——显然是混血。我是涅菲尔霍特普,王宫书吏。先王被刺杀,新王托勒密需要见证者!
第一章 战车上的持盾者
孟菲斯的王宫弥漫着没药与烤羊肉的香气。林深跟着涅菲尔霍特普穿过回廊,墙壁上的浮雕还在滴着新鲜树脂——显然刚完成一场战役的纪念雕刻。
三天前,沙漠之狐阿波斐斯率希克索斯主力突袭白城。涅菲尔霍特普的声音压得很低,先王塞肯内拉战死,王旗被踩在马蹄下。托勒密王子当时在三角洲巡视水利,连夜率三千卫队回援。
他们停在王座厅外。门内传来金属摩擦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门帘掀开,一个身高近两米的男人走进来。他肤色黝黑如努比亚人,却有着希腊式的轮廓:鹰钩鼻,深陷的眼窝里嵌着琥珀色的眼睛。他穿着绣有眼镜蛇的白色亚麻披风,腰间悬着的青铜弯刀还沾着血渍。
这就是托勒密。涅菲尔霍特普躬身退下。
托勒密在王座坐下,目光扫过林深:外乡人?你的口音不像埃及人,也不像赫梯或米坦尼。
林深喉头发紧。他能感觉到对方眼中锐利的审视,那是久经沙场的统帅才有的直觉。我...我来自遥远的西方,为学习埃及的智慧而来。
托勒密轻笑一声,指节敲了敲王座扶手。扶手上用金线镶嵌着星图,猎户座的腰带与天狼星的位置精确对应。西方?我知道那里有会喷火的金属鸟(指希腊的三层桨战船),还有用字母代替圣书体的野蛮人。不过没关系,今天我要你见证的,是比这些都更重要的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羊皮地图前。地图上用红赭石标注着战火蔓延的区域:希克索斯人统治我们快两百年了。他们收重税,拆神庙,把埃及人当奴隶。但我父亲教会我一件事——他抓起一把沙土,任其在指缝流淌,埃及不是沙子,是尼罗河的淤泥。只要根还在,就能重新长出莲花。
窗外传来号角声。侍从进来禀报:陛下,阿波斐斯的残部退至三角洲东岸,据守巴勒莫要塞。
托勒密的眼神骤然锋利:召集工兵营,带我的青铜撞城锤。另外,让书吏准备好泥板,我要记录今天的胜利。
林深被允许跟随军队出征。他骑在驴背上,看着托勒密的战车在队伍最前方疾驰。那辆战车很特别:车轮辐条间嵌着青铜齿轮,车辕雕刻成圣蛇乌拉埃乌斯的样子,连马具都挂着刻有咒语的护身符。
拉的战车旁边的老兵解释,工匠们说,车轮转动时会发出与恒星同频的嗡鸣,能让士兵们想起太阳神的庇佑。
巴勒莫要塞的攻防战持续了七日。林深目睹了托勒密的战术:他先派弓箭手用浸过石油的箭焚烧敌军木栅,待守军慌乱时,战车部队从两侧包抄,最后步兵抬着他改良的云梯(梯脚加装青铜防滑钉)冲上城墙。
最震撼的是第七日的夜袭。托勒密命工匠打造了一百个火油罐,罐身刻着拉的眼睛的符号。当这些陶罐被投进要塞时,爆裂的不仅是火焰,还有混在油里的荧光苔藓——在黑暗中,要塞变成了一片闪耀的星海,守军吓得丢盔弃甲。
这是我让涅菲尔霍特普研究的。战后,托勒密擦着剑上的血,把天文学知识用在战场上。毕竟,连神都看着呢。
第二章 泥板上的星辰
胜利后的孟菲斯沉浸在狂欢中。但托勒密没有松懈,他带着林深走进王宫地下书库。这里堆满了泥板、纸莎草卷和石刻板,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泥土味。
我要你帮我整理这些。托勒密推开一扇青铜门,里面是整墙的泥板,从各地送来的捷报、税收记录、神庙捐赠...还有百姓的请愿。
林深随手拿起一块泥板,上面的文字让他屏住呼吸。这不是普通的行政记录,而是用圣书体、世俗体和希腊字母三种文字刻写的:托勒密陛下重建了赫利奥波利斯的太阳神庙,他让拉的祭司不再挨饿,让被希克索斯人破坏的方尖碑重新矗立。
另一块泥板上画着规划图:陛下下令疏浚哈瓦拉运河,新增三十个水闸,使三角洲的农田在旱季也能灌溉。现在那里的小麦产量比从前多了三倍。
最让林深震惊的是一块天文泥板。上面用金粉绘制了黄道十二宫,旁边刻着:陛下观测到天狼星偕日升与尼罗河泛滥的周期分毫不差,他将这个知识刻在所有神庙的门楣上,让农民不再靠占卜,而是靠星象来播种。
你不是普通的征服者。林深脱口而出,你在建立一个...系统。
托勒密的手指划过泥板上的星图:希克索斯人只知道收税和打仗。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统治是让人们相信,明天会比今天更好。所以我修神庙,不是为了取悦神,是为了让人们相信神站在我们这边;我治运河,不是为了多收粮食,是为了让人们相信汗水不会白流;我改良武器,不是为了杀更多人,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和平终将到来。
他忽然转向林深:你不是说来自西方吗?那你一定知道,有些文明因为内耗而灭亡。埃及不能再那样。我要让它像尼罗河一样,既有奔腾的力量,又有包容的温柔。
深夜,林深在书库角落发现了一卷未完成的铭文。字迹还很新,显然是托勒密亲自书写的:我,托勒密,拉与奥西里斯的选民,受命于众神。我将驱散黑暗,重建秩序;我将连接上下埃及,让南北如同一只手的五指;我将让埃及的名字,再次在万邦中闪耀。
墨迹未干处,一滴眼泪晕开了圣书体的一词。
第三章 罗塞石碑的共鸣
三个月后,林深跟随托勒密巡视新建的亚历山大里亚图书馆(注:历史上亚历山大图书馆建于托勒密二世,此处为科幻改编)。这座图书馆尚未完工,地基已经铺好了来自阿斯旺的花岗岩,墙壁上预留了放置泥板、纸莎草和铜卷的空间。
我要这里成为世界的学校。托勒密抚摸着一块刻着几何图案的奠基石,让埃及的数学、医学、天文学传给所有愿意学习的人,也让世界的新知流入埃及。
林深注意到,奠基石下方埋着个铜盒,里面装着泥板、工具和一卷他的头发——显然是某种时间胶囊。
离开亚历山大里亚前,涅菲尔霍特普找到林深。先王托勒密...他昨天在神庙祈祷时晕倒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祭司说他体内有不洁的火焰,是穿越沙漠时被诅咒了。
林深心头一紧。他想起实验室里那块发烫的罗塞塔石碑复制品。或许穿越本身就是某种代价?
他赶到王宫时,托勒密正躺在象牙床上,额头上敷着亚麻布。他的脸色苍白如莲花瓣,但眼神依然清亮。不必担心,他对林深笑了笑,只是星轨暂时乱了。我在观测星象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什么?
我的寿命。托勒密指向窗外正在建设的方尖碑,它会在我完成所有计划前熄灭。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经播下了种子。
他让涅菲尔霍特普取来一块新石碑。石碑材质与罗塞塔石碑相似,表面已经刻好了部分铭文。托勒密握着刻刀,在剩余空白处刻下最后几行:
当后世的人读到这些文字,请记住:埃及的复兴不是一个人的功绩,是所有相信明天的人共同铸就的。我是托勒密,一个试图让星轨归位的凡人。
林深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石碑复制品。或许这块新刻的石碑,才是真正触发时空穿越的关键。当他触摸到石碑表面时,熟悉的灼痛感传来,视网膜上再次闪过那些流动的圣书体:
他完成了使命,将埃及从黑暗中带回光明。他的名字将被刻在每一块石头上,每一条河流中,每一个埃及人的心里......
托勒密的手覆上林深的手背。老人的体温透过石碑传来:去吧,外乡人。回到你的时代,告诉他们,埃及的故事从未结束。
终章 归程与回响
林深再次站在索邦大学的实验室。手中的罗塞塔石碑复制品不再发烫,表面的圣书体恢复了原样。但他的记忆无比清晰——第十五王朝的托勒密,那个试图用秩序、知识和信仰重塑埃及的统治者。
教授走进来:林?你脸色很差。昨晚又熬夜研究罗塞塔石碑了?
林深摇头,看向窗外的塞纳河。河面上倒映着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像极了。
教授,他说,我好像...读懂了罗塞塔石碑的另一种语言。不是希腊文、世俗体或圣书体,是希望的语言。
后来,林深以惊人的速度完成了博士论文,题目是《被遗忘的托勒密:第十五王朝的秩序重建者》。学术界一片哗然,因为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荒诞的结论——可能存在另一个托勒密,早于我们熟知的托勒密王朝三百年,为埃及的复兴奠定了基础。
但林深知道那是真的。每当他在博物馆看到古埃及的星图、运河遗迹或神庙铭文,都会想起那个在战车上挥舞弯刀,在书库整理泥板,在病榻上刻石碑的男人。
他给论文写了篇后记:历史从不是冰冷的时间线。它是无数人用热血、智慧和信念编织的星轨。当我们仰望星空,那些闪烁的光芒里,或许正有一个持盾者,在很久很久以前,为我们点亮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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