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世烬,彼岸诏

蓝祺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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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衫药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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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风带着江南独有的温润,拂过素心医馆门前那两株老槐的枝叶,落下细碎的光斑。乾珘倚在斜对面的巷口老墙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枚温润的墨玉扳指——那是前世苏清越亲手为他打磨的护身符,如今玉上的纹路已被岁月磨得浅淡,却依旧带着他熟记的温度。这已是他潜伏在这座名为“清溪镇”的江南小镇的第七日,每日辰时医馆开馆,他便会寻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静立,直到日暮时分医馆上板,才会悄无声息地离去。

他并非闲极无聊。百年轮回的记忆如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苏清越的一颦一笑、一呼一吸,都足以让他荒芜的心境泛起涟漪。只是这一世,她不再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不是沙场之上与他并肩的女将,而是一位眼盲的民间医者,守着一间小小的医馆,在市井烟火中安静地度日。她的双眼空洞无神,却总能精准地为病患诊脉、抓药,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温润的沉寂,看得乾珘心头发紧,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疼。

前几日,他借着抓药的由头,第一次踏入了素心医馆。药柜占据了医馆大半的空间,三十六个抽屉上用朱砂笔写着药材的名字,字迹清丽工整,想来是苏清越失明前便已备好。他站在柜台前,看着她被学徒阿竹搀扶着走到诊桌后,指尖轻搭在病患腕间,神情专注而平静。空气中弥漫着药材混合的气息,有当归的辛香,甘草的甘甜,还有柴胡的微苦,可乾珘鼻翼微动,便察觉出了异样——这些药材虽无霉变虫蛀之弊,却都透着一股“寻常”的意味,远不及她前世在宫中御用的那些珍品,甚至连寻常药铺里稍好一些的“头路货”都算不上。

就像此刻,他看着阿竹为一位咳嗽不止的老妇抓药,从“杏仁”的抽屉里舀出的药材,颗粒大小不均,表皮的纹路也不够清晰;称取黄芪时,那切片虽薄,断面却缺少上等黄芪应有的“菊花心”纹理,色泽也偏暗黄,显然是存放了些时日的陈货。乾珘眉头微蹙,指尖在袖中攥紧——他曾在太医院任职三年,对药材的品鉴远超寻常医者,一眼便知这些药材的品相只能算“中下品”,药效自然也要打些折扣。

苏清越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药材。待阿竹抓好药,用草纸包好,系上红绳递到病患手中时,她轻声嘱咐道:“杏仁需先煮片刻,去其毒性,黄芪与甘草同煎,每日一剂,三日后再来复诊。”声音清越如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那老妇连连道谢,从布兜里掏出几枚铜板放在柜上,苏清越侧耳听着铜板碰撞的声响,微微颔首,脸上并无半分嫌隙。

乾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前世,她为他调理身体时,哪怕是一味最寻常的甘草,都要亲自挑选产自宁夏的上品,色泽金黄,味甜而纯;熬药时更是守在药炉旁,精准掌控火候,容不得半点马虎。可如今,她却只能用这些寻常药材为病患诊治,不是她不在意,而是这小镇之上,怕是难寻更好的药材,更遑论她眼盲,连药材的品相都无法亲自甄别,只能全然依赖药材供应商。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在他心底悄然滋生。他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医馆门前悬挂的“素心医馆”匾额,漆色已有些剥落,却依旧透着一股清正之气。他转身走进巷深处,脚步轻快而坚定——他要为她做些什么,不是以乾珘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能名正言顺靠近她、帮助她的身份。

三日后的清晨,清溪镇的东市格外热闹。挑着担子的菜农吆喝着新鲜的青菜,绸缎庄的伙计站在门口招揽生意,茶馆里传出说书先生拍案的声响,混杂着孩童的嬉闹声,构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就在这片喧嚣中,一个身着青布长衫的男子缓步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男子便是改头换面后的乾珘。他身形挺拔,肩宽腰窄,本是武将的底子,此刻却刻意收敛了周身的凌厉之气,脊背微微放松,步履从容不迫,透着几分文人雅士的儒雅。他的容貌做了些许修饰——用一种产自西域的深色香膏淡去了过于鲜明的眉眼轮廓,让原本俊朗逼人的五官显得温和了许多;下颌处留了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添了几分风尘仆仆的沧桑感,也遮住了他过于光洁的面容。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深邃如寒潭,只是在看人时,多了几分商人特有的精明与谦和,唯有在目光扫过街尾素心医馆的方向时,才会泄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愫,似眷恋,似心疼,又似小心翼翼的守护。

他此刻的身份,是来自北地朔州的药商“秦业”。朔州地处边境,盛产黄芪、党参等药材,且因与塞外通商,时常能收到一些稀有的山珍药材,是以朔州药商在江南一带颇受追捧。为了让这个身份更可信,乾珘提前三日便派心腹在周边城镇散布消息,说有一位姓秦的朔州药商,带着大批上好药材前来江南寻销路,为人豪爽,价格公道。他自己则带着两个扮作随从的下属,押着两辆装满药材的马车,昨日傍晚才抵达清溪镇,住进了镇东的悦来客栈。

“东家,前面就是仁和堂了。”身侧的随从低声提醒道。这随从名叫魏忠,是乾珘前世的亲卫,百年轮回中一直追随他左右,如今扮作他的贴身伙计,做事沉稳可靠。

乾珘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前方那间挂着“仁和堂”匾额的药铺上。这仁和堂是清溪镇最大的药铺,也是素心医馆唯一的药材供应商。他这几日早已打听清楚,仁和堂的掌柜姓张,为人精明,贪利却也守些底线,只要有利可图,且不违原则的事,都好商量。

他整理了一下长衫的衣襟,迈步走进了仁和堂。药铺内弥漫着浓郁的药材香气,比素心医馆的气味更醇厚,却也混杂着些许陈药的霉味。柜台后,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低头拨着算盘,听到脚步声,抬眼看来,见到乾珘的气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连忙放下算盘站起身,拱手道:“这位客官,可是要抓药?”

“张掌柜客气了。”乾珘拱手回礼,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带上了些许北地的口音,“在下秦业,来自朔州,是个跑药材的。听闻掌柜的仁和堂在清溪镇信誉极好,特来拜访。”

张掌柜眼睛一亮。朔州药商的名头他早有耳闻,近日也听闻有位秦姓药商来此,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上下打量着乾珘,见他衣着虽不华贵,却面料考究,腰间系着一枚成色极好的墨玉腰牌,身后的随从也都气度沉稳,不似寻常商贩的伙计,连忙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秦老板!久仰久仰,快请坐,快请坐!”说着便喊伙计沏茶。

两人在柜台后的八仙桌旁坐下,伙计很快端上两杯热茶,茶香袅袅。张掌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试探着问道:“不知秦老板此次带来了哪些好药材?朔州的黄芪可是闻名天下的,若是有上品,张某倒是想见识见识。”

乾珘笑了笑,示意魏忠上前。魏忠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铺着一层淡黄色的宣纸,纸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样药材:一截手指粗细的黄芪,断面呈浅黄色,“菊花心”纹路清晰可见,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几支党参,根条粗壮,质地坚实,断面呈黄白色,有明显的放射状纹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枚巴掌大小的野山参,须根完整,芦头修长,表皮呈黄褐色,带着一层细密的光泽,一看便知是生长了数十年的珍品。

张掌柜的眼睛瞬间直了,连忙放下茶杯,伸手轻轻拿起那支野山参,手指摩挲着参体的纹路,口中啧啧称奇:“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这野山参至少有三十年的参龄,在江南一带可是千金难求啊!还有这黄芪,看品相竟是‘头路货’,比我这铺子里最好的还要强上三分!”他又拿起党参闻了闻,神情越发激动,“秦老板,您这药材的品质,真是没话说!”

乾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张掌柜的反应,语气淡然地说道:“张掌柜好眼光。这些都是我亲自从朔州药农手中收来的,黄芪和党参是今年的新货,野山参则是去年冬天在长白山一带收的,总共也没几支。”

“那不知秦老板打算如何定价?”张掌柜放下手中的药材,目光热切地看着乾珘。他经营仁和堂多年,深知好药材的稀缺性,尤其是在清溪镇这样的小镇,若是能拿到这些上品药材,不仅能提升药铺的信誉,还能吸引周边村镇的病患前来购药,利润不可小觑。

乾珘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实不相瞒,我初来江南,想要打开销路,所以价格上绝不会亏待张掌柜。这些黄芪、党参,还有其他一些常用药材,我都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长期供给贵号。至于这野山参,若是掌柜有意,我也可以按市价的七成出售,不过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什么?”张掌柜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低于市价两成?野山参七成?秦老板,您没开玩笑吧?”他经营药铺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优惠的价格,尤其是药材品质还如此之高,这简直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乾珘神色坦然,点了点头:“我秦某做生意,向来言出必行。张掌柜可以打听打听,我在朔州一带的名声,从不做虚头巴脑的买卖。”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药铺后院的方向,那里是仁和堂的库房,“我昨日路过贵号,见库房里的药材品相似乎有些寻常,想来掌柜的也在为优质药材的货源发愁。我这些药材,正好能解掌柜的燃眉之急。”

张掌柜心中一动,乾珘说的正是他的心事。仁和堂虽说是清溪镇最大的药铺,但优质药材的货源一直不稳定,尤其是近年来江南一带雨水偏多,本地药材减产,不少药商趁机抬高价格,让他颇为头疼。乾珘的提议,无疑是雪中送炭。

但他毕竟是老生意人,深知“无利不起早”的道理,如此优厚的条件,对方必然有所求。他重新坐下,神色变得谨慎了些:“秦老板如此豪爽,张某感激不尽。只是不知,您有什么条件?若是张某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乾珘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语气诚恳地说道:“张掌柜多虑了。我并无别的奢求,只是偶然听闻,贵号与街尾的素心医馆素有往来?”

“素心医馆?”张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是啊,苏大夫的医馆一直从我这里进药,都合作好几年了。苏大夫医术高明,为人仁厚,就是……唉,可惜了那双眼睛。”他说起苏清越,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和惋惜。

“我也久闻苏大夫的大名。”乾珘的声音柔和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听闻她眼盲心不盲,医术精湛,救治了不少贫苦百姓,我心中十分敬佩。所以,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些好药材,希望贵号能优先、足量供给素心医馆,价格嘛,就按你们以往的旧例即可。其中的差价,由我秦某来补上。”

张掌柜彻底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愕然。他原本以为乾珘会提出涨其他药材的价格,或是要求他独家代理,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条件——相当于乾珘自己贴钱,让素心医馆用上好药材。这简直是贴钱做善事,他实在无法理解。

“秦老板,您……您这是为何?”张掌柜迟疑地问道,“您与苏大夫相识?”

“不曾相识。”乾珘摇了摇头,语气真诚地说道,“只是敬佩她的仁心罢了。我跑遍大江南北,见过不少医者,大多趋炎附势,像苏大夫这样不求名利、一心为病患着想的,实在难得。能为她略尽绵薄之力,我心中也安心。”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眼中的敬佩绝非作假,让张掌柜不由得信了几分。

其实乾珘心中清楚,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敬佩苏清越的仁心是真,但更多的,是他无法言说的私心——他只想让她用上最好的药材,让她诊治的病患都能早日康复,也让她不必再因为药材的问题而费心。他不敢以真实身份靠近她,只能用这样迂回的方式,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张掌柜沉吟片刻,心中迅速盘算起来。乾珘的条件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既能以低价拿到优质药材,提升自己药铺的品质,又能卖乾珘一个人情,还能顺便讨好素心医馆的苏清越,何乐而不为?至于乾珘为何要贴钱帮苏清越,他虽疑惑,但也懒得深究,毕竟有利可图才是最重要的。

“好!秦老板果然是性情中人!”张掌柜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道,“就按您说的办!我向您保证,从今往后,素心医馆的药材,我一定优先供给,用的都是您送来的上品,价格就按以前的老规矩,绝不多收一分钱!”

乾珘心中一松,脸上露出笑容:“如此,便多谢张掌柜了。”

“该是我多谢秦老板才是。”张掌柜热情地说道,“您放心,我这就命人去您的客栈清点药材,咱们今日就立下契约,日后也好长期合作。”

“如此甚好。”乾珘点头应道。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张掌柜亲自带着账房先生去悦来客栈清点药材,核对数量和品质。乾珘带来的药材种类繁多,除了黄芪、党参、野山参,还有当归、甘草、柴胡等数十种常用药材,每种药材的品质都属上乘,看得张掌柜眉开眼笑。两人很快拟定了契约,明确了供货数量、价格和期限,以及优先供给素心医馆的条款。乾珘签下“秦业”二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几分北地人的豪迈。张掌柜也在契约上签了字,盖上药铺的印章,双方各执一份,合作就此敲定。

送走张掌柜后,魏忠忍不住问道:“东家,您就这样贴钱帮苏姑娘,值得吗?这些差价算下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乾珘站在窗前,目光望向街尾素心医馆的方向,那里的门依旧敞开着,不时有病患进进出出。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轻声说道:“只要能让她安好,多少钱都值得。”百年的等待和思念,早已让他将苏清越的安危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前世他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这一世,他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哪怕只是为她提供一些好药材,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魏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他跟随乾珘百年,深知这位东家对苏姑娘的情意,那是跨越生死轮回的执念,无人能懂,也无人能改。

不过数日,素心医馆的药材便悄然发生了变化。这日清晨,苏清越像往常一样坐在诊桌后,阿竹为一位患了风寒的孩童抓药,将抓好的药材放在她面前的托盘里,请她过目——虽然她看不见,但多年的行医经验让她仅凭触摸和嗅觉,就能判断药材的大致品质。

苏清越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起一片当归。指尖触到当归的表皮,细腻而温润,没有以往那些陈药的粗糙感;她放在鼻尖轻嗅,一股醇厚的辛香扑面而来,香气纯正,没有丝毫杂味。她又捻起一片黄芪,断面的纹理清晰可辨,指尖能感受到细微的纤维,气味浓郁而清新。她心中微微一动,又依次触摸了托盘里的其他药材,党参坚实饱满,甘草甘甜纯粹,每一样都比以往的品质好了许多。

“阿竹,”苏清越放下手中的药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近日的药材,似乎比以往好了许多?”

阿竹正在收拾药柜,闻言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是啊,苏师傅,我也觉得呢!昨日我去仁和堂取药,张掌柜说他们换了个大供货商,药材品质都提升了不少,还说以后都给咱们供这样的好药材,价格却还是按原来的旧例算,说是给咱们的‘老主顾福利’呢!”

“换了供货商?”苏清越眉头微蹙,沉默片刻。仁和堂与她合作多年,药材品质一直中规中矩,价格也还算公道,她从未想过要更换供货商。如今突然换了供货商,药材品质大幅提升,价格却不变,这实在有些反常。

她空洞的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绣线——那是她失明前亲手绣的,绣着一株小小的紫苏,针脚细密而工整。她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仁和堂为何会突然对她如此“慷慨”?是张掌柜的善心,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这可真是太好了!”阿竹却没多想,兴奋地说道,“有了这些好药材,咱们医馆的药效肯定能更好,来求医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苏师傅,这真是病患之福啊!”

苏清越听到“病患之福”四个字,心中的疑惑渐渐淡去。是啊,无论背后原因如何,只要药材品质好,能让病患早日康复,便是最好的结果。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嗯,是病患之福。”她没有再深究,只当是自己运气好,遇到了仁和堂的“福利”。她向来不喜欢揣摩人心,也不愿将人往坏处想,在她看来,行医救人便是她的本分,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而此刻,在仁和堂的后堂,乾珘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听着张掌柜的汇报。张掌柜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秦老板,您放心,素心医馆的药材我都按您的吩咐,优先供给最好的,苏大夫那边……似乎并没有起疑,只当是咱们给的老主顾福利。”

乾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苦涩而满足的笑意。苦涩的是,他只能以这样隐秘的方式靠近她,连让她知道自己身份的勇气都没有;满足的是,她没有起疑,能安心地使用这些好药材,这便足够了。他放下茶杯,对张掌柜说道:“做得好。以后素心医馆的药材,务必保证品质,若是出了半点差错,咱们的合作便到此为止。”

“您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张掌柜连忙保证道,“我已经特意吩咐了伙计,给素心医馆备药的时候,都要亲自挑选,确保每一味都是上品。”

乾珘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张掌柜识趣地告退,留下他一人坐在后堂。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的青衫上,映出淡淡的光晕。他望着素心医馆的方向,眼神悠远而深邃。

百年的孤寂,像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紧紧包裹。他曾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苦苦挣扎,只为等待与她重逢的那一刻。如今,她就在不远处,安静地生活着,而他,能以这样的方式为她做些事情,能看到她安好,便已是这漫长孤寂中,难得的慰藉。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想要做的,远不止提供一些好药材。他要为她扫清身边所有的障碍,要让她在这乱世之中,能安稳地行医,平静地度日。他要成为她看不见的守护者,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为她撑起一片晴空。

夕阳西下,余晖将清溪镇染成了温暖的橙黄色。素心医馆的门缓缓关上,阿竹搀扶着苏清越走进后院。乾珘站在仁和堂的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去。他的青衫在晚风中微微飘动,步履沉稳而坚定,仿佛走向的不是客栈,而是与她重逢的未来。

夜色渐浓,清溪镇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和更夫的梆子声。乾珘坐在悦来客栈的房间里,点燃了一盏油灯。灯光下,他拿出一张宣纸,研墨提笔,却没有写字,只是对着宣纸静静发呆。纸上仿佛映出了苏清越的身影,她穿着素色的衣裙,坐在医馆的窗前,指尖轻捻药材,神情专注而恬静。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笔放下。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与她相认的时候。她的世界平静而安宁,他不能贸然闯入,打破这份平静。他能做的,便是在暗中守护她,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让她接受他的时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落在他的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素心医馆的方向,眼中满是坚定。无论等待多久,他都愿意。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以“秦业”的身份,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他也心甘情愿。

这一夜,乾珘睡得格外安稳。梦中,他回到了前世的皇宫,苏清越穿着华丽的宫装,站在御花园的牡丹花丛中,笑着向他招手。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他急得大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他以为又要失去她的时候,苏清越却转过身,走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温柔地说道:“乾珘,我等你很久了。”

乾珘猛地惊醒,窗外已是天光大亮。他抬手摸了摸眼角,竟有些湿润。他知道,那只是一个梦,但这个梦却给了他无限的勇气。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以真实的身份站在苏清越面前,告诉她所有的一切,告诉她他跨越百年的等待与思念。

他起身洗漱,换上那身青布长衫,又恢复了“秦业”的模样。今日,他打算再去仁和堂一趟,看看药材的供给情况,顺便……远远地看一眼苏清越。他走到客栈门口,魏忠已备好马车,恭敬地等候在一旁。

“东家,咱们这就去仁和堂吗?”魏忠问道。

“嗯。”乾珘点头,目光望向街尾,那里的素心医馆已经开馆,门口已有几个病患在等候。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轻声说道,“走吧。”

马车缓缓驶向东市,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乾珘坐在马车内,心中充满了期待。他不知道这份期待何时才能实现,但他知道,只要他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能等到他想要的结果。

到了仁和堂,张掌柜早已在门口等候。他热情地将乾珘迎进店内,详细汇报了药材的销售情况。乾珘一边听着,一边目光不自觉地望向街尾的方向。透过药铺的窗户,他能看到素心医馆门口的病患越来越多,苏清越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出她专注诊脉的模样。

“秦老板,秦老板?”张掌柜见他走神,连忙轻声呼唤。

乾珘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张掌柜,我刚才在想些事情。你继续说。”

张掌柜心中了然,想必这位秦老板又在想苏大夫的事情了。他笑了笑,继续汇报:“……如今咱们药铺的生意比以前好了不少,不少周边村镇的人都特意来买咱们的药材,都说咱们的药材品质好。还有素心医馆那边,苏大夫用了咱们的药材,病患康复得都很快,现在她的名声越来越大了,每天来求医的人都排到街上去了。”

乾珘心中一喜,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苏清越的医术本就高明,如今有了好药材的助力,自然能救治更多的病患。他为她感到高兴,比自己赚了大钱还要开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合作的细节,乾珘便提出要告辞。张掌柜连忙挽留,想要请他去镇上最好的酒楼吃饭,却被乾珘婉拒了。他现在只想去素心医馆附近,远远地看一眼苏清越,哪怕只是一眼,也能让他安心。

离开仁和堂,乾珘没有坐马车,而是步行走向街尾。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装作闲逛的样子,沿着街边的店铺慢慢走着。走到距离素心医馆不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靠在一棵老槐树下,目光落在医馆门口。

苏清越正坐在诊桌后为一位老妇人诊脉,她的手指轻搭在老妇人的腕间,神情专注而平静。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的侧脸线条优美,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虽然双眼空洞,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乾珘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他看了很久,直到阿竹走出来招呼下一位病患,他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回到客栈,乾珘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拿出那张宣纸,再次研墨提笔。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挥笔写下了“清越”两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却又带着几分温柔,每一笔都饱含着他的思念与深情。他盯着纸上的名字,看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宣纸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袋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放在心上。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乾珘依旧以“秦业”的身份往来于仁和堂和客栈之间,默默地为苏清越提供着优质的药材。苏清越偶尔还是会对药材的品质有些疑惑,但每次都被阿竹的“老主顾福利”说辞打消了疑虑。她渐渐习惯了使用这些好药材,也因为药效的提升,赢得了越来越多病患的信任和尊敬。

乾珘则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素心医馆附近看一看。有时他会装作买东西的客人,在医馆旁边的杂货铺里停留片刻;有时他会坐在街对面的茶馆里,点一壶茶,静静地看着医馆门口的景象。他看着苏清越为病患诊脉、开方,看着她被孩子们围绕着听她讲药材的故事,看着她在夕阳下被阿竹搀扶着走进后院,每一个画面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成为他漫长岁月中最珍贵的回忆。

他知道,他的守护才刚刚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阻碍,但他不会退缩。只要能陪在苏清越身边,只要能看到她安好,他便无所畏惧。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揭开自己的身份,与她相守一生,弥补前世的遗憾,共度这一世的安稳岁月。

这日傍晚,乾珘又一次坐在街对面的茶馆里,看着素心医馆的门缓缓关上。苏清越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阿竹在门口收拾着什么。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已微凉,却不及他心中的暖意。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又能看到她,看到她在阳光下专注行医的模样,看到她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夜色渐浓,茶馆里的客人渐渐散去。乾珘站起身,付了茶钱,转身走进夜色中。他的青衫在晚风中飘动,步履沉稳而坚定,走向那座属于他的客栈,也走向那充满希望的未来。他知道,只要他坚持下去,他的等待,终将开花结果。

回到客栈房间,乾珘点燃油灯,拿出那支苏清越前世为他打磨的墨玉扳指,放在掌心轻轻摩挲。玉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温暖而熟悉。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苏清越的笑容,那笑容如同阳光,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黑暗和孤寂。

“清越,”他轻声呢喃,声音温柔而坚定,“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一切。”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与执着。百年的等待,百年的思念,都将在这一世,得到圆满的结局。他坚信着,也期待着。

次日清晨,乾珘依旧早早地起床,换上青布长衫,准备去仁和堂。刚走出客栈大门,便看到魏忠急匆匆地跑过来,神色有些凝重:“东家,出事了。”

乾珘心中一紧,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清越那边出了什么事?”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苏清越遇到了危险,声音都有些颤抖。

魏忠连忙摇头:“不是苏姑娘,是咱们的药材。刚才负责看管药材的伙计来报,说有几箱黄芪和党参被人动过手脚,里面混入了一些劣质药材。”

乾珘松了口气,随即眉头紧锁:“怎么回事?查清楚是谁做的了吗?”他带来的药材都有专人看管,防卫严密,怎么会有人动手脚?

“还在查。”魏忠说道,“不过据伙计说,昨晚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客栈附近徘徊,像是其他药商的人。想来是咱们以低价出售优质药材,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所以才故意来捣乱。”

乾珘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江南一带的药商向来抱团,他初来乍到,以低价打开销路,必然会触动一些本地药商的利益。这些人不敢明着与他作对,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破坏他的生意,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供给素心医馆的药材品质。

“走,去看看。”乾珘转身快步走向客栈后院的药材库房。他必须尽快查清此事,确保药材的品质,绝不能让苏清越用到劣质药材。

到了库房,负责看管药材的伙计正在清点被动手脚的药材。乾珘走上前,拿起一包被打开的黄芪,里面果然混入了一些品质低劣、甚至有些霉变的黄芪。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冰冷地说道:“把所有药材都重新清点一遍,务必将劣质药材全部挑出来,绝不能让一丝一毫的劣质药材流入仁和堂,尤其是供给素心医馆的药材,必须亲自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是,东家。”伙计连忙应道,不敢有丝毫怠慢。

乾珘又对魏忠说道:“你立刻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查出来之后,不用手软,给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知道,我秦业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动的。”他前世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手段向来狠辣,若是有人敢触他的逆鳞,尤其是涉及到苏清越的事情,他绝不会姑息。

“明白。”魏忠躬身应道,转身快步离去。

乾珘留在库房里,亲自监督伙计们清点药材。他一丝不苟地检查着每一包药材,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劣质药材。直到中午时分,所有药材才清点完毕,被动手脚的药材不算太多,已经全部挑出,不会影响到供给仁和堂的药材。乾珘这才松了口气。

中午,魏忠回来复命,查到是镇上一家名为“同德堂”的药铺老板指使的。同德堂是清溪镇第二大药铺,一直与仁和堂竞争,如今乾珘的优质药材冲击了他们的生意,所以才出此下策。

“东家,您看怎么处置?”魏忠问道。

乾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去告诉同德堂的老板,若是再敢动我的药材,我不仅会让他的药铺在清溪镇无法立足,还会让他在江南一带彻底混不下去。另外,把他用来捣乱的那些劣质药材,全部送到他的药铺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的真面目。”

“是。”魏忠领命而去。

不出半日,同德堂老板便带着厚礼亲自上门道歉,态度恭敬而惶恐。乾珘没有见他,只让魏忠传话,若是再敢有下次,绝不轻饶。同德堂老板连连应诺,灰溜溜地离开了。经此一事,清溪镇的其他药商也都知道了“秦业”的厉害,再也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他的药材生意也变得更加顺利。

此事过后,乾珘更加重视药材的安全,特意增加了看管药材的人手,确保供给素心医馆的药材万无一失。他知道,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清越,只要她能安好,他付出再多都值得。

又过了几日,素心医馆的药材供给依旧稳定,苏清越也渐渐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全身心地投入到行医救人的事业中。乾珘依旧每天都会去看她,远远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平静与安宁,心中充满了满足。

这日,乾珘正在仁和堂与张掌柜商量后续的供货计划,突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喧闹声。他皱了皱眉,走到门口一看,只见一群人围着素心医馆的门口,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中一紧,快步朝着素心医馆跑去。

跑到近前,才发现是一位病患的家属在医馆门口闹事。那位病患是一位中年男子,前几日来素心医馆求医,苏清越为他诊断后,开了几剂药。今日他的家属却闹到医馆门口,说男子服药后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指责苏清越医术不精,是个“瞎眼骗子”。

苏清越坐在诊桌后,脸色苍白,却依旧保持着平静,试图向家属解释:“这位大哥的病情本就复杂,我开的药是对症的,只是药效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显现。请你们相信我,再观察几日,若是病情依旧没有好转,我定会免费为他重新诊治。”

“相信你?你一个瞎子,懂什么医术?”病患的妻子是个泼辣的妇人,双手叉腰,大声骂道,“我看你就是想骗我们的钱!我男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周围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同情苏清越,有人则对她的医术产生了怀疑。阿竹气得满脸通红,想要上前理论,却被苏清越拦住了。

乾珘看着这一幕,心中怒火中烧。他一眼便看出,这其中必定有猫腻。苏清越的医术他最清楚,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想必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很可能与之前的同德堂有关。

他快步走上前,挡在苏清越面前,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位泼妇:“这位夫人,请你说话自重。苏大夫的医术高明,在清溪镇有口皆碑,怎么可能是骗子?你说你男人服药后病情加重,可有证据?说不定是你们没有按照苏大夫的嘱咐服药,或是自行服用了其他药物,才导致病情恶化。”

那泼妇见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男子为苏清越说话,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嚣张地骂道:“你是什么人?关你屁事!我看你就是这个瞎子的相好,一起来骗我们的钱!”

“你敢再说一句脏话试试?”乾珘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如刀,周身散发出一股慑人的气势。那泼妇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竟不敢再骂出声来。

乾珘转向周围的人群,朗声道:“各位乡亲,苏大夫为人仁厚,医术精湛,这些年来救治了无数病患,大家有目共睹。今日之事,必有蹊跷。我建议立刻将病患带来,让苏大夫重新诊治,若是真的是苏大夫的问题,我秦业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赔偿这位夫人的一切损失;若是有人故意陷害苏大夫,也请大家为苏大夫主持公道。”

他的声音洪亮,语气坚定,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周围的人群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少曾经被苏清越救治过的病患,都站出来为苏清越说话,指责那泼妇不分青红皂白就闹事。

那泼妇见众怒难犯,神色有些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男人在家躺着呢,不方便过来。”

“不方便也得过来!”乾珘语气强硬地说道,“若是你男人真的病情加重,耽误了诊治怎么办?我现在就派人去接他过来,若是你敢阻拦,就是心虚,就是故意陷害苏大夫!”说着,他对身后的魏忠使了个眼色。

魏忠立刻领会,转身就要去接病患。那泼妇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别去!别去!我男人没事,是我……是我搞错了!”

“搞错了?”乾珘冷笑一声,“你刚才不是说你男人病情加重了吗?怎么现在又说搞错了?我看你是受人指使,故意来这里闹事的吧!说,是谁让你来的?”

那泼妇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在乾珘凌厉的目光和众人的注视下,她终于撑不住了,哭哭啼啼地说道:“是……是同德堂的李老板让我来的,他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来这里闹事,说只要把苏大夫的名声搞臭,他就再给我五两银子……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真相大白,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纷纷指责同德堂老板的卑劣行径。苏清越也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人如此陷害。她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乾珘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心疼。他转过身,对那泼妇说道:“念在你也是被人指使,今日我就不与你计较。你立刻向苏大夫道歉,然后把同德堂给你的银子交出来,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我绝不饶你。”

那泼妇连忙向苏清越道歉,交出了银子,然后灰溜溜地跑了。

乾珘走到苏清越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声音温柔地说道:“苏大夫,让你受委屈了。”

苏清越抬起头,空洞的眸子“望”着他的方向,轻声说道:“多谢秦老板出手相助。”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子身上的气息,温和而沉稳,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她听说过这位来自北地的药商,也知道自己医馆的药材之所以品质变好,都是因为他。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

“举手之劳而已。”乾珘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她说话,她的声音比他想象中还要清越动听,“苏大夫仁心仁术,不该被人如此陷害。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情,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苏清越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多谢秦老板。”

周围的人群见事情解决了,也渐渐散去。阿竹走到苏清越身边,关切地问道:“苏师傅,您没事吧?”

“我没事。”苏清越摇了摇头,看向乾珘的方向,“秦老板,请到店内坐一坐,喝杯茶吧。”

乾珘心中一喜,连忙点头:“多谢苏大夫。”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走进素心医馆,走进她的世界。他的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脚步都有些轻快了。

走进医馆,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药柜整齐地排列着,诊桌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幅草药的图谱,虽然有些陈旧,却依旧清晰。苏清越被阿竹搀扶着走到诊桌后坐下,阿竹为乾珘沏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秦老板,听说我医馆的药材,都是您提供的?”苏清越轻声问道。

“是的。”乾珘点头,语气真诚地说道,“我久闻苏大夫的仁心,敬佩不已,所以才托仁和堂的张掌柜,为您提供一些优质药材,希望能助您一臂之力。”

“多谢秦老板的好意。”苏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激,“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让您破费了。”她虽然眼盲,但也知道优质药材的价格不菲,对方以低价供给仁和堂,还要补上差价,必然损失了不少。

“苏大夫不必在意。”乾珘连忙说道,“能为苏大夫这样的医者略尽绵薄之力,是我的荣幸。钱财乃身外之物,能让病患早日康复,才是最重要的。”

苏清越沉默片刻,轻声说道:“秦老板真是性情中人。我无以为报,若是秦老板或您的家人有什么病痛,尽管来找我,我定会尽力诊治,分文不取。”

“那我就先多谢苏大夫了。”乾珘心中一暖,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他知道,这是她表达感激的方式,虽然简单,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多是关于药材的话题。乾珘凭借着前世在太医院的经验,对药材的了解十分深厚,与苏清越聊得十分投机。苏清越也对这位知识渊博、性情温和的秦老板产生了好感,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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