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皇家校场旌旗招展,文武百官分列观礼台,气氛庄重而暗流涌动。这场原本为北戎世子设的接风宴,因那三场比试,平添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萧玄端坐主位,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冷峻。他的目光偶尔掠过安静侍立在侧后方的沈沐,带着复杂的审视。今日,他必须让这柄“利器”出鞘,却又本能地不愿让旁人,尤其是那个目光灼灼的呼延律,窥见其全部锋芒。
呼延律一身劲装,意气风发。他率先起身,向萧玄行礼:“陛下,外臣僭越,这便献丑了!”
第一试,武艺骑射。
北戎勇士果然名不虚传。呼延律纵马奔驰,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三箭皆中百步外移动靶心,引来一片喝彩。大雍这边派出的是禁军中的佼佼者,虽也技艺精湛,却在最后一箭上稍逊半筹。
呼延律拱手,笑容爽朗却难掩锐气:“承让!”
萧玄面色不变,淡淡道:“世子好箭法。”心中却已蒙上一层阴霾。这第一阵,算是输了。
第二试,诗词文采。
此番由大雍翰林学士出战。双方以“边塞”为题,诗词唱和。翰林学士功底深厚,引经据典,文章锦绣;呼延律却另辟蹊径,词句间充满了草原的辽阔与苍凉,情感真挚奔放,竟也毫不逊色。最终由几位大儒评定,堪堪平手。
呼延律对这个结果似乎颇为满意,他笑道:“大雍文华,果然深不可测。接下来这第三试,‘慧眼识人’,更是让外臣期待已久。”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向了沈沐。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那个素衣身影上。
萧玄指节微微收紧,终是沉声道:“沈沐。”
“臣在。”沈沐应声出列,步履从容,走到场中。他依旧穿着那身待诏官服,在校场猎猎风中却显得愈发清瘦挺拔,仿佛浊世中一竿孤竹。
“世子想如何比试这‘洞察’之技?”沈沐抬眼,看向呼延律,目光平静如水。
呼延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眼前之人与传闻中一样,甚至更为……引人探究。他拍了拍手,随从带上三名被缚双手、衣衫褴褛的囚犯。
“先生,”呼延律指向那三人,“此三人皆称自己是边境无辜牧民,被误抓而来。其中一人,实为我北戎细作。先生既擅‘心域’之学,能洞察人心,可能在不问来历、不观文书的情况下,找出此人?”
这题目极为刁钻!不仅考验观察力,更考验对人性的理解与心理压迫的运用。
百官窃窃私语,皆觉棘手。萧玄也蹙起了眉,看向沈沐。
沈沐神色未变,只微微颔首:“可一试。”
他缓步走向那三名囚犯。校场之上,风似乎都静止了。他并未审问,只是静静地、逐一地凝视着他们的眼睛,目光沉静而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
第一个囚犯眼神惊恐,身体发抖,不断磕头喊冤。
第二个囚犯低着头,沉默不语,拳头紧握。
第三个囚犯眼神浑浊,带着麻木的绝望,嘴唇干裂。
沈沐在第三个囚犯面前停留的时间稍长,却什么也没说。他转而看向呼延律带来的几名北戎随从,目光在他们脸上淡淡扫过。
片刻后,他回到场中,指向第二个囚犯:“是他。”
那囚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骇,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
呼延律瞳孔微缩:“先生何以断定?”
沈沐声音平稳,清晰地传遍校场:“恐惧有多种。无辜者之惧,流于表面,惶然无助;细作之惧,深藏于心,强作镇定,却在被人直视时,会下意识收紧核心,屏住呼吸,试图隐藏。此其一。”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我观世子几位随从,在此人被我指出时,有人拇指下意识摩挲刀柄,有人喉结微动,此乃紧张担忧之兆。若真是无辜牧民,他们何须如此?”
逻辑清晰,观察入微!
呼延律盯着沈沐,琥珀色的眼眸中光芒大盛。他原本只是听闻此人有异术,存了试探和招揽之心,此刻却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智力上的冲击与……难以言喻的魅力。这人不仅看穿了囚犯,更在电光火石间,连他随从的细微反应都纳入考量!
“精彩!”呼延律抚掌大笑,毫不掩饰欣赏,“先生果然名不虚传!此局,是外臣输了!”他挥手让人将那名细作带下,目光却始终胶着在沈沐身上,炽热得几乎要将他灼穿。“不知先生可愿……”
“世子。”萧玄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三局已毕,一胜一负一平。朕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他起身,玄色龙袍在阳光下泛着威严的光,无形中将沈沐护在了自己的身影之后。
他看着呼延律那双毫不退缩、充满占有欲的眼睛,又瞥向身旁沉静如玉的沈沐,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与暴戾骤然涌上心头。
他清晰地看到,呼延律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男人对男人的兴趣与势在必得。而沈沐,尽管此刻面无表情,但他方才在场中那份从容自信、智慧闪耀的风采……
一股酸涩的、陌生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让所有人,尤其是呼延律和沈沐自己,都彻底明白——
这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底,从智慧到身体,都只能属于他萧玄。
任何觊觎者,都将付出代价。
任何逃离的念头,都必须被彻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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