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不怕,我……”
谢清禾反手紧紧握住那双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的手,刚想追问哥哥的消息,以及钢厂发放的抚恤金、他们老两口的退休工资的具体去向——
“哐当,,,”
一声巨响,院门被人从外面粗暴至极地一脚踹开。
有些破败的木门撞在土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彻底打断了屋内温情而悲怆的对话。
只见一个烫着时下最时髦的羊毛卷发型、穿着件紧绷绷几乎要崩开扣子的粉红色的确良衬衫的中年妇女,挎着个人造革皮包,风风火火、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人还没有走近,那尖利刺耳的嗓音就先炸响了:“哎呦喂,我的老天爷啊,妈,您这可真是会躲清静啊。”
“关起门来不声不响吃独食呢,煮鸡蛋这么金贵的好东西,也不知道给您那两个正抽条长身体的大孙子留着,就只知道紧着填这个赔钱货的嘴。”
谢清禾冷眼看着这位原着中极品指数爆表的大伯母王丽芬——皮肤保养得白胖细腻,丰满的身材把那件廉价衬衫撑得紧绷欲裂。
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白印,显然之前那里是戴着戒指的,左手腕上那块明晃晃、崭新锃亮的上海牌全钢手表却忘了藏起来。
这身行头,在这普遍蓝灰黑、物资紧缺的1974年,堪称“奢华”,与奶奶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蓝布衫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王丽芬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像钩子一样,死死盯着谢清禾碗里那个刚刚剥好壳、白白嫩嫩的水煮蛋,毫不掩饰地咽了一大口唾沫,仿佛那是什么龙肝凤髓。
王丽芬家的日子其实在院里算不错的,她男人是钢厂生产车间的副主任,时不时能捞点油水,只是鸡蛋这种金贵东西,也不可能敞开了随便吃,毕竟家里好几张嘴等着。
她贪婪地盯着那个白煮蛋,随即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施恩嘴脸,假惺惺地道:“清禾啊,正好你在家,也省得我多跑一趟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在下乡之前,把这房子的钥匙交给我。”
“你放心,房子有大伯母帮你看着,准保给你看得好好的,一根筷子都丢不了,等你以后回来……哎”
她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虽说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了,西北那地方,苦着呢……”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去了那鬼地方,你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两说,
谢清禾突然笑了,那笑意又冷又锐,丝毫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能冻伤人的寒意:“大伯母,您这记性是不是被狗吃了?我要是没记错,您家宝贝儿子、我堂哥谢爱军,可比我还大两岁呢。”
“要说响应号召,下乡支援建设,按长幼顺序,也该是堂哥先去。我家我亲哥在外当兵保家卫国,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年纪最小的堂妹‘积极带头’吧?”
王丽芬像是被一脚踩中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声音陡然拔得又尖又高,语速快得像提前背好了稿子:“你懂个屁,你堂哥那是要接你妈的班,钢厂技术科的工作,那是正经八百的技术岗,铁饭碗,能是你个丫头片子能干得了的吗?那是男人干的活儿,重得很,”
“哦?”
谢清禾眉梢微挑,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却字字带着扎人的锋芒:“我妈妈的班,什么时候轮到隔房的侄子去接了?论亲疏,论道理,要接,也该是我这个亲生女儿去接才对。”
“还有”
她话锋一转,眼神骤然锐利:“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主动’,自己去报了下乡的名?”
王丽芬双手一叉她那水桶腰,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仿佛占了天大的理:“这名额金贵着呢,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到,当然是你大伯心疼你,怕你错过了这进步的好机会,特地托了关系、花了人情才帮你报上的,你可别不识好歹,辜负了你大伯的一片心,”
谢清禾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冷笑:“大伯‘帮我’报的名?呵,这可真有意思。”
就在这一刻,她才完全融合了原主最后那段绝望的记忆——那个怯懦胆小的小姑娘,在无意间偷听到大伯一家不仅要抢工作、占房子,还打算把她打发到最苦最远的西北农场自生自灭之后。
悲愤绝望之下,竟然偷偷跑去知青办,把堂哥谢爱军的名字也报了上去,而且直接选的就是最远、最苦、传言一年到头都洗不了一次澡的陕北,与她要去的地方环境也好不在哪里去。
小姑娘当时抱着鱼死网破、要死一起死的心态。
谢清禾几乎能生动地想象出,当知青办那纸通知书送到大伯家时,王丽芬和谢爱军那两张脸会有多精彩纷呈。
想到这里,她心里甚至升起一丝恶劣的期待和快意。
谢奶奶被王丽芬这番无耻到极点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身子佝偻着,抖得像狂风暴雨中即将凋零的落叶。
谢清禾连忙伸手扶住奶奶,掌心下那嶙峋骨架的剧烈颤抖让她心头那股邪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
“大伯母”
谢清禾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天屋檐下挂着的冰凌碴子,又冷又硬:“我爸妈现在只是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算组织上按程序先追认了烈士,可我和爷奶打心眼里就不信他们就这么没了,”
她上前一步,明明比王丽芬瘦了很多,那通体的气势却压得对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你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霸占我妈的工作、强抢我家的房子……就不怕坏事做多了,半夜鬼敲门吗?嗯?”
“小贱蹄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别给脸不要脸,”
王丽芬被精准地戳到痛处和心虚处,瞬间恼羞成怒,脸色涨得通红。
她猛地从那个亮闪闪的人造革皮包里抽出一张盖着鲜红色公章的纸,几乎要戳到谢清禾的脸上,声音尖利地咆哮:“白纸黑字写着呢,谢清禾,二天后出发,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可是组织上的决定,你敢违抗试试,”
谢清禾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那张所谓的“通知书”,突然嗤笑出声,笑声里充满了鄙夷:“西北建设兵团?啧,真是好‘去处’啊。”
喜欢重生七零:兵王的黑道小娇妻请大家收藏:(m.xinbayixs.com)重生七零:兵王的黑道小娇妻新八一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