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了不久后的边境战场上,牺牲得……很不值,成了一个彻底的悲剧角色……一个被命运捉弄、被所有人辜负的大冤种。”
月光下,裴砚舟的侧脸线条绷得极紧,下颌线透出一股冷硬的戾气,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危险起来。
虽然裴砚舟早已对裴爱国夫妇毫无感情,甚至充满厌恶,但听到自己或者说这具身体原主的身世竟是如此,还有悲惨结局,一股无名怒火还是猛地窜上心头。
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那个原本可能拥有完全不同璀璨人生的、名为“裴砚舟”的青年,他的命运本该截然不同。
难怪……难怪那对夫妻对他只有无穷无尽的索取和压榨,毫无半分温情可言,难怪他潜意识里对那个所谓的“家”毫无归属感,甚至只有排斥和恶心。
沉默良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裴砚舟才缓缓松开不知何时已然攥紧、指节发白的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释然的弧度。
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嘲讽和决绝:“原来如此……也好,知道得这么清楚,反而痛快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决绝:“这样,我借着这次‘重伤退伍’,彻底与他们做个了断,撕撸干净,就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男人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夜空:“反正过去的那个‘裴砚舟’在他们眼里已经废了、死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只为你,为了我们的小家而活。”
决定已下,裴砚舟没有丝毫拖延。
他知道裴家人如同附骨之蛆,必须快刀斩乱麻,在他们没反应过来、没想着要把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榨干之前,彻底撕破脸,断个干净!
行动前,谢清禾亲自帮他“造型”。
裴砚舟找出之前那套洗得发白、有些破旧的军装,故意在门口的泥地上蹭了几下,留下几道非常明显的污痕。
谢清禾指尖沾了些许锅底灰,仔细地抹在裴砚舟的衣领和袖口这些显眼的位置。
她靠得很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皂角清香,与她此刻专注而狡黠的神情奇异地融合。
“别动”
她低声说,语气不容置疑,又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几样小东西:“你这脸色得太正了,不像重伤员,倒像要去参加表彰大会。”
裴砚舟垂下眼,看着她拿出极细的眉粉和暗色粉底,用指腹蘸了,小心翼翼又极其熟练地在他脸上拍按。
她的指尖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想避开,却又被她眼神里的专注钉在原地。
“看什么?”
她没抬眼,注意力全在他的“妆容”上:“嫌我这手艺埋汰了您裴营长的威风?”
“不是。”
裴砚舟的声音有些干涩:“只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个。”
“没想到的多着呢”
谢清禾哼了一声,手下不停:“黑玫瑰的名号可不是说了玩的”
她稍稍退后一步,端详着自己的作品,似乎不太满意,又沾了点灰,在他眼角和鼻翼两侧加深了阴影:“好了。现在看着够惨了。”
谢清禾接着用手撩了点冷水,毫不客气地弄乱了他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几缕发丝湿漉漉地垂落额角,遮住了他过于锐利的眼神。
一番精心“改造”后,眼前的裴砚舟彻底变了一副模样。
笔挺的脊梁微微垮下,眼神里的光收敛殆尽,只剩下疲惫与麻木,活脱脱一个重伤未愈、穷困潦倒、前途无量的退伍兵形象,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裴砚舟对着谢清禾带来的一面小旧镜子看了看,沉默片刻,才深吸一口气,将周身那股习惯了的内敛锐气彻底压入心底,换上一副隐忍又带着点麻木落魄的神情。
“像吗?”
他问,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沙哑。
“像极了”
谢清禾收起东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记住,你现在不是那个能一个打十个的裴营长了,你是个瘸了腿、没了钱、还一身伤的倒霉蛋,得拖着腿走。”
她指了指他的左腿:“心里就想着这条腿钻心地疼,使不上劲,还得强忍着。”
裴砚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拖着那条假装使不上力、微微颤抖的腿,一步一瘸地、缓慢而沉重地再次踏入了裴家所在的那个嘈杂混乱的大杂院。
谢清禾则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一段距离,像一抹影子,必要时可以隐在暗处,适时出现“帮腔”带节奏。
已是午饭时分,院子里弥漫着各种饭菜混合的油腻气味,锅铲碰撞声、小孩哭闹声、大人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不少邻居正坐在自家门口的小板凳上闲磕牙、摘菜、教训孩子。
裴爱国和陈吉花果然就坐在自家门槛旁的小马扎上,一边心不在焉地摘着烂菜叶,一边和隔壁一个妇女唾沫横飞地吹嘘自家小儿子多么有本事、对象家里多么阔气、彩礼准备得多么风光。
裴砚舟的出现,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进了这锅看似热闹油腻的浑水里。
陈吉花眼最尖,最先看到他。
她脸上那夸张炫耀的笑容瞬间冻住,然后像川剧变脸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到秽物般的极致嫌恶和极度不耐烦,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她的眼睛。
她把手里的烂菜叶子狠狠往地上一摔,三角眼吊得老高,尖利刺耳的声音立刻划破了院子的空气:“哎呦喂,我说这是谁呢,你这扫把星,阴魂不散呐,你怎么又滚回来了?”
她的嗓门拔得极高,确保左邻右舍都能听见:“上次不是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吗,家里现在困难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一粒米都要掰成两半吃,你弟弟马上就要结婚办酒席了,处处都要用钱,你之前睡的那屋,早就给你弟改成新房了,哪还有你下脚的地儿!”
她一边说,一边用极其挑剔鄙夷的目光像刮刀一样上下打量着裴砚舟那身狼狈的行头。
鼻子里重重哼出一股冷气:“啧啧啧,瞧瞧你这副死德行,丧门星,咋在部队里混成这熊样了,部队里没给你发退伍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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