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木棠盘腿坐在宿舍地毯上，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兴奋的眉眼。网页中央是一辆线条流畅的哑光黑机车，红色条纹如闪电般划过油箱，参数表上“限量版”、“碳纤维车身”、“220马力”等字眼让他心跳加速。
“太完美了...”他喃喃自语，手指划过屏幕上那辆Ninja h2 carbon，仿佛已经感受到风掠过耳边的呼啸。
直到视线落在价格标签那一长串数字上，木棠才猛地清醒。他迅速点开微信零钱，心里默算着存款数字，眉头越皱越紧——还差整整三分之二。
周明从上铺探出头：“棠啊，你又对着那机车流口水了？放弃吧，那价钱顶我四年学费！”
“你不懂，”木棠眼神痴迷，“这不是机车，是艺术品。”
犹豫片刻，他拨通了大哥木瑾的电话。
“棠棠？”木瑾温润的嗓音传来，背景音是翻动文件的声音，“复习得怎么样？雅思成绩应该快出了吧。”
“大哥...”木棠深吸一口气，“我看上一辆机车，特别特别好，就是...就是还差一点钱，你能...”
“机车？”木瑾语气瞬间严肃，“什么机车？摩托车？棠棠你还小，那种东西太危险了。”
木棠急得跪坐起来：“不小了我都23了！周明他们都骑电动车呢！”
“电动车和摩托车是一回事吗？你知道每年摩托车事故率多高吗？”木瑾声音沉下来，“不行，绝对不行。你要缺钱买学习资料，买衣服鞋子，大哥都给你。机车免谈。”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木棠瘪着嘴，把手机扔在地毯上。
蒋夏从书堆里抬头推推眼镜：“根据统计数据，两轮机动车事故伤亡率是汽车的26倍以上。你大哥的担忧是合理的。”
“连你也不帮我！”木棠抓起枕头扔过去，却被蒋夏精准接住。
郁闷之下，另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木棠犹豫地摩挲手机边缘，最终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南哥哥～”他声音不自觉带上了撒娇的调子。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传来南塘低沉的声音：“怎么了棠棠？这个点打电话，遇到什么事了？”
木棠心脏怦怦跳，直接说到：“哥哥我最近看上了一辆机车，特别好看，就是有点贵...大哥不给我买...”
他屏住呼吸，等待审判。
“可以。”南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多少钱？我现在让助理转你。”
木棠惊得手机差点滑落：“真、真的？你不问什么车型吗？大哥说危险...”
南塘轻笑：“你喜欢就好。记得买全套防护装备，挑最好的买。钱不够再跟我说。”
转账提示音响起，木棠看着屏幕上那一长串零，眼睛瞪得溜圆。
“谢谢南哥哥！你最好了！”他对着手机话筒猛亲几下，高兴得在地毯上打滚。
周明爬下床凑过来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卧槽！这么多零！你这什么神仙男朋友啊！”
第二天，机车就被送到了学校门口。流线型的碳纤维车身在阳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红色条纹如同燃烧的火焰。木棠围着它转了无数圈，手指小心翼翼触摸每一处细节。
他迫不及待地跨上车，发动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引来无数目光，木棠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拿出手机各个角度拍了一遍又一遍。
“哇塞！棠棠你这车太酷了吧！”周明夸张地大叫，想摸又不敢摸。
就连一贯冷静的蒋夏也推了推眼镜：“这辆应该是川崎Ninja h2 carbon，采用机械增压发动机，最大马力可达228匹。很罕见的选择。”
木棠扬起下巴，掩饰不住得意：“当然啦，南哥哥送我的！”
他群发照片给所有好友，又精心挑选角度拍了九宫格发朋友圈：#梦想成真#，配图是机车特写和一张自己戴头盔的帅气自拍。
点赞和评论迅速涌来。
“土豪啊！”
“这车太帅了吧！”
“什么时候带兜风？”
木棠一一回复，嘴角一直上扬着。他骑着机车在校园里慢慢转了几圈，享受路人投来的惊艳目光。
然而新鲜感过去后，问题渐渐浮现。
雅思成绩公布后，木棠虽然总分不错，但写作单项只有6分，远低于梦校的要求。接着是期末论文成绩公布，他有一门课只拿了b-，教授批注“论证不够充分”。
心情低落的木棠想起机车带来的快感。夜幕降临后，他悄悄溜出宿舍，骑着车朝郊外驶去。
速度表数字不断攀升：80km\/h，100km\/h，130km\/h...风压得他几乎抬不起头，世界缩小成眼前一道模糊的光带。这种近乎飞行的感觉让他暂时忘记了所有烦恼。
在一个急转弯处，前方突然出现一辆缓慢行驶的卡车。木棠慌忙刹车，却因速度过快后轮打滑。机车失控摇晃，他拼命稳住车身，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最终在距离卡车仅几米处勉强停下。
心跳如擂鼓，双手颤抖不止。木棠停在路边，摘掉头盔深呼吸，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后背。
他没注意到，远处有闪光灯亮起。
第二天一早，木棠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开门后，二哥木屿直接闯进来，墨镜口罩都没戴，脸上是罕见的怒火。
“木棠！你长本事了啊！”木屿把手机摔到他面前，“晚上去郊外飙车？还差点出事？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屏幕上正是他昨晚骑车的照片，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人和车。
“我、我就是出去散散心...”木棠心虚地低头。
“散心需要开到130？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要不是有人拍到发给我，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木屿气得声音发抖。
这时大哥木瑾也打来视频电话，面色凝重：“棠棠，二哥说的是真的吗？你答应过我只是偶尔在校内代步用的。”
木棠嘟囔着：“就是在学校附近转转...”
“附近？定位都到西山了！”木屿戳着手机屏幕，“要不是有个剧组成员认出你车牌通知我，你是不是还要继续飙？”
木瑾揉着眉心：“棠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机车先交给保安室保管，钥匙给我。”
“不行！”木棠猛地抬头，声音因恐慌而尖厉，“那是我的车！你们凭什么没收！”
木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凭我是你哥！凭我们不想看你出事！你知道那照片多吓人吗？差点就撞上了！”
“我又没真的出事！技术好着呢！”木棠嘴硬，手心却冒汗，“你们根本不理解！那是我唯一的...”
“唯一的什么？唯一的找死方式？”木屿打断他，“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辆车跟我们吼？那南塘给你买车的时候想过安全吗？”
“不准你说南哥哥！”木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比你们懂我！至少他支持我喜欢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木屿眼神瞬间黯淡，像是被刺伤了。
“好，好，”木屿点头，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看着二哥转身离去的背影，木棠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电话那头大哥叹了口气，也默默挂断了。
宿舍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木棠跌坐在地，把脸埋进手心。机车钥匙在手心硌得生疼，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独。
窗外，那辆炫酷的机车静静停在楼下，阳光下依旧闪耀，却仿佛失去了昨日的魔力。
木棠蜷缩在宿舍地毯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绒毛。机车钥匙在手心硌出红印，窗外那辆黑色Ninja h2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大哥和二哥的聊天窗口停留在最后那条消息。他不敢点开看，更不敢回想二哥离开时那个受伤的眼神。
“棠棠？”周明小心翼翼推门进来，手里拎着外卖袋，“给你带了虾饺...要不要吃点？”
木棠把脸埋进膝盖里摇头，红玫瑰信息素散发出苦涩的气息。蒋夏默默蹲下身收拾散落一地的机车杂志，江凌轩则对着窗外那辆车吹了声口哨：“说真的，这车帅是真帅...但昨晚那照片确实吓人。”
“你们都知道了？”木棠闷闷的声音从膝盖间传来。
“校园论坛都传疯了。”周明把手机屏幕转过来，#木棠飙车#的话题后面跟着火苗表情，“幸好你哥公关快，现在热搜都变成#木屿辅导雅思#了。”
木棠猛地抬头：“二哥他...”
“嗯，用自己给你挡枪了。”蒋夏推推眼镜，“根据舆情监测数据，讨论焦点已经成功转移。”
宿舍门突然被敲响。南塘站在门外，黑色风衣肩头沾着夜露，手里拎着印有私厨logo的食盒。“听说某只小玫瑰绝食了？”他自然地走进来，把食盒放在桌上，“趁热吃。”
木棠赌气扭开头：“你不是和我哥一伙的吗？”
南塘轻笑，打开食盒露出精致的点心：“我要是和他们一伙，现在就该把车钥匙收走了。”他俯身靠近，香槟信息素温柔缠绕，“但我答应过你，不会剥夺你的爱好。”
木棠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可二哥他...”
“木屿那边我去解释。”南塘揉揉他头发，“但你要答应我，以后夜间骑行必须带定位器，而且不能超速。”
“真的？”木棠抓住他袖口，“你不收我的车？”
“不收。”南塘认真注视他，“但你要记住，这辆车承载着我对你的信任。”他忽然压低声音，“要是再让我看到那种危险照片...”
话未说完，木棠扑进他怀里：“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
南塘抱紧他，向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周明立刻识相地拉着另外两人溜出宿舍：“我们去图书馆！通宵！绝对不通宵！”
门关上后，南塘轻轻叹了口气：“你二哥现在在我公寓喝闷酒。”
木棠身体一僵：“他...他是不是特别生我气？”
“是担心。”南塘擦掉他眼角泪花，“你可能不知道，木屿十九岁时最好的朋友就是机车事故去世的。”
木棠怔住：“从来没听他说过...”
“所以他反应才这么大。”南塘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老照片——年轻时的木屿搂着另一个少年的肩膀，身后是辆蓝色机车。“这是陈默，木屿的初恋。那年他们刚考上电影学院，庆祝时出了车祸。”
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少年永远停在了十九岁。木棠突然明白二哥眼中的恐惧从何而来。
“我...我现在就去道歉！”他慌乱地找手机，“我不该说那种话...”
南塘按住他：“明天再去。现在先给你看个东西。”他调出手机监控界面，显示车库实时画面——机车旁边堆着几个未拆箱的包裹。
“这是？”
“骑行服和防护装备。”南塘轻笑，“本来想等你生日再送。碳纤维头盔，气囊护甲，还有...”他放大其中一个箱子，“GpS紧急求救系统。”
木棠眼眶发热：“你早就准备好了？”
“喜欢不是纵容。”南塘亲亲他发顶，“是保护你的同时，让你自由飞翔。”
第二天傍晚，木棠抱着新头盔站在二哥公寓门口。犹豫好久才敢敲门，开门的却是裹着浴袍的蒋墨凛。
“哟，小舅子。”Alpha慵懒地靠在门框上，“找你二哥？他还在睡。”
木棠瞬间涨红脸：“我...我晚点再来！”
“进来吧。”蒋墨凛侧身让路，“他念叨你一整天了。”
公寓里弥漫着薄荷与雪松交织的气息。木屿蜷在沙发上沉睡，眼下带着淡淡青黑。木棠小心地跪坐在地毯上，把新头盔轻轻放在茶几上。
二哥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眼。看到木棠时怔了怔，随即扭过头去：“来干嘛？”
“对不起！”木棠大声喊道，“我不该说那种话！二哥最疼我了，我还伤你的心...”
木屿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揉乱他头发：“傻小子。”
“我装好定位器了！还有防护服！以后一定乖乖的！”木棠急急忙忙展示手机App，“你看，时速超过80就会报警！”
蒋墨凛噗嗤笑出声：“南塘这招够狠。”
木屿终于坐起身，仔细查看防护装备的认证标签：“这套气囊服要穿好，听说能减少70%冲击伤害。”
“嗯！每次骑车都穿！”木棠用力点头，“二哥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木屿轻轻把他搂进怀里：“我从来没生气。只是害怕。”雪松信息素温柔包裹住他，“怕失去你。”
窗外传来机车轰鸣声。南塘骑着那辆Ninja h2停在楼下，朝他们招手。
“走吧。”木屿起身套上外套，“带你去个地方。”
机车驶向郊外墓园。木棠安静跟在哥哥身后，看着他在一块白色墓碑前放下鲜花。照片上的少年有着和木屿相似的桃花眼。
“默默，这是我弟弟棠棠。”木屿轻声说，“以后他替我陪你聊天。”
回程时暮色四合。木棠骑车载着二哥，速度始终保持在60码。后视镜里，南塘和蒋墨凛的车灯如守护般跟在后方。
风掠过耳边时，木屿突然开口：“其实那辆车...是我和默默一起攒钱想买的款式。”
木棠减速靠边，转身抱住哥哥：“以后我载二哥去看他。”
星光渐渐亮起，四辆车的前灯在盘山公路上连成温暖的光带。木棠感受着身后二哥的心跳，忽然明白所谓自由，从来不是独自狂奔。
而是知道有人会在终点等你，也有人会在身后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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