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的冷战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别墅安静得像一座华丽的冰窖。他准时回家,但只待在书房或客房,对木棠所有的示好——笨拙的早餐、手洗的衬衫、甚至一封字迹工整的检讨书——都报以礼貌而疏离的沉默。
第四天傍晚,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南塘难得地提早回家,身后还跟着一位访客。木棠正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瞬间愣住了。
那是一位极其漂亮的omega青年,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风衣,气质温润优雅,笑起来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种成熟的风情。他站在南塘身边,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姿态显得十分熟稔。
最刺眼的是,南塘对他露出了木棠三天来从未见过的、放松甚至略带温和的表情。
“这位是苏言先生,你大哥的伴侣。”南塘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介绍时语气缓和了许多,“苏言,这是木棠。”
木棠猛地想起来,大哥木瑾确实有位常年旅居海外的omega爱人,只是他从未见过。可……为什么他会和南塘一起回来?还这么亲密?
“棠棠是吧?常听木瑾提起你,果然很可爱。”苏言笑着打招呼,声音柔和动听,目光落在木棠身上,带着善意的打量。
木棠僵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回应。他看着苏言自然地将风衣递给南塘,而南塘也顺手接过,挂在了衣架上——那是他平时为南塘做的事。
一股酸涩的气味不受控制地从木棠身上弥漫开来,浓烈的、带着尖锐刺感的红玫瑰信息素,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南塘微微蹙眉,看了木棠一眼。苏言则了然地笑了笑,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南塘,我先去书房看看你说的那份合同。”苏言适时地避开,给了他们空间。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木棠死死盯着地板,胸口起伏,刚才那股醋意来得汹涌,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委屈和不安。
南塘走到他面前,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他是你大哥的爱人,过来谈一些合作上的事。”
“哦。”木棠闷闷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想:谈合作需要笑得那么好看吗?需要靠得那么近吗?
“你的信息素,”南塘提醒道,“收敛一点。”
这话像点燃了导火索。木棠猛地抬头,眼圈瞬间红了:“我收敛什么?我碍着你们谈正事了是吧?嫌我丢人了?”
南塘眉头皱得更紧:“木棠,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木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我是骗了你去了酒吧!是我不对!我认错!我道歉!可你这几天是怎么对我的?冷暴力!现在呢?带一个……一个这么好看的omega回来,有说有笑!你对我却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他越说越激动,积压了几天的委屈、恐慌和此刻的醋意混合在一起,彻底爆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是不是觉得我比不上他成熟懂事?你是不是……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最后一句,带着颤抖的哭音,砸在南塘心上。
南塘看着他,眼前的少年像只被逼到角落、竖起全身尖刺却掩不住内心恐惧的小兽。他忽然意识到,这几天的冷处理,或许给了木棠一种即将被抛弃的错误信号。
他叹了口气,身上的冷意消散了些许。他向前一步,伸手想去碰木棠的脸颊。
木棠却下意识地猛地挥开他的手,带着哭腔喊:“别碰我!”
手挥出去的瞬间,木棠自己就后悔了。他看到南塘的手顿在半空,眼神深暗了下去。
恐惧瞬间盖过了醋意。他害怕南塘会因此更生气,彻底不理他。
然而,南塘没有发火。他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木棠的抽泣声渐渐变小,只剩下不安的哽咽。
“木棠,”南塘的声音低沉,却不再冰冷,“我生气,是因为你欺骗我,将自己置于可能的危险中。我冷落你,是希望你能真正反思任性带来的后果。”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但这不代表我会不要你。更不代表,我会因为别人而忽视你。”
“苏言是你大哥的伴侣,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你就是你。”
木棠怔怔地看着他,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南塘的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他混乱的心湖,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可是……你对他笑……”他小声地、不甘心地嘟囔。
南塘几乎要被他这幼稚的醋意气笑,但心底那点因欺骗而产生的隔阂,却奇异地被这直白得可爱的嫉妒冲淡了些许。
“所以,”他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调侃,“我现在连对合作方保持基本礼貌,也需要向我家的小醋坛子报备了?”
“小醋坛子”这个称呼,让木棠的脸瞬间爆红。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有多么幼稚和可笑,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南塘看着他红透的耳尖,终于伸出手,这次没有遭到抗拒。他用指腹轻轻擦去木棠脸上的泪痕。
“去洗把脸。”他的声音缓和下来,“晚上一起吃饭。苏言也会留下。”
木棠低着头,小小地“嗯”了一声,心里的酸涩和恐慌,终于被这久违的温柔一点点抚平。他偷偷抬眼看了看书房方向,虽然还是有点别扭,但至少知道,那个位置,暂时是安全的。
这场因欺骗而起的冷战,最终竟以一场突如其来的醋意作为转机。而某个小家伙也终于明白,他的Alpha的底线在哪里,而他的重要性,又在哪里。
学期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木棠终于抽空回了一趟久违的家。车子驶入熟悉的林荫道,远远就看见家宅的轮廓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宁静而温暖。他心中涌起一阵近乡情怯的激动,又有几分说不清的怅然——毕竟,这次回家,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预料中父母迎上来的场景并未出现。玄关处静悄悄的,只有管家李伯微笑着接过他的背包:“棠少爷回来了。老爷和阮先生去北欧看极光了,说是要过半个月才回来。”
木棠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随即释然。父母终于能放下忙碌,享受二人世界,是好事。他换上拖鞋,习惯性地朝屋里喊了一声:“二哥!我回来啦!”
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片刻后,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木屿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出现在二楼栏杆处,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眼底却有藏不住的笑意:“吵什么?大老远就听见你咋咋呼呼的。”
木棠嘿嘿一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然而,当他踏上二楼平台时,脚步却顿住了。
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蒋墨凛正悠闲地翻着一本财经杂志,手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木棠,微微颔首:“棠棠回来了。”
那神态,那语气,自然得仿佛他本就是这家里的一员。
木棠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虽然知道二哥和蒋墨凛在一起了,但亲眼看到这个曾经让他和家里人都紧张不已的Alpha,如此闲适地出现在自家客厅,感觉还是十分奇异。空气中弥漫着两种顶级Alpha信息素微妙融合后的气息,雪松的清冽与薄荷的冷锐交织,形成一种独特的、宣告着主权与和谐的场域。
“嗯……蒋……蒋哥。”木棠有些生硬地打了个招呼,下意识地看向木屿。
木屿显然看出了他的不自在,走过来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房间带:“别愣着了,进来。爸妈给你留了礼物,在我这儿。”
进了木屿的房间,那种被“外人”气息侵入的感觉才淡了些。房间里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书桌上多了几本不属于木屿专业领域的金融书籍,衣帽间里也挂了几件尺寸明显更大的西装。细微的变化,无声地诉说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喏,爸和二爸给你带的。”木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里面是一套顶级的绘画工具和一枚北欧风格的胸针,“他们玩得很开心,一天发八百张照片在群里,你没看?”
“看了看了。”木棠接过礼物,心里暖洋洋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二哥,你……你们现在……”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问起。
木屿靠在书桌上,双手抱臂,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怎么?看见他在家,不习惯?”
木棠老实点头:“有点……毕竟以前……”毕竟以前,蒋墨凛是那个需要严加防范、差点把二哥“拐跑”的危险人物。
“以前是以前。”木屿的语气很平静,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松弛感,“现在他就是你哥夫,虽然这家伙有时候还是很讨厌。”他嘴上说着讨厌,眼神里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
木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他仔细打量着二哥,发现他比上次见面时气色好了很多,眉宇间那种隐约的焦躁和疲惫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妥善安置后的安宁。看来,和蒋墨凛在一起,二哥是真的很幸福。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蒋墨凛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聊完了?阿姨准备了点心,下来吃点?”
他的态度自然且带着一种男主人的周到。木屿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就来。”然后拉着木棠起身。
晚餐时,气氛比木棠预想的要融洽许多。蒋墨凛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话不多,但会细心地给木屿夹他喜欢的菜,也会偶尔问起木棠在学校的情况,语气平和,像个寻常的兄长。木屿则时不时会呛他两句,蒋墨凛也不恼,反而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
看着他们的互动,木棠最初的那点别扭渐渐消散了。他意识到,这个家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外人”而改变其温暖的本质,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父母去追寻自己的诗和远方,二哥找到了可以并肩的伴侣,而他自己,也在南塘的陪伴下逐渐成长。
晚饭后,木棠和木屿在露台上聊天,蒋墨凛则在书房处理公务,互不打扰,又彼此相连。
“哥,你现在……挺好的?”木棠看着星空,轻声问。
木屿喝了口茶,笑了笑:“嗯,挺好的。吵吵闹闹的,但心里踏实。”他转头看向木棠,“你和南塘呢?那家伙没欺负你吧?”
“他敢!”木棠下意识地反驳,脸上却微微发热。
木屿哈哈笑起来,揉了揉他的头发:“臭小子,看来也被管得服服帖帖的。”
夜风轻柔,兄弟俩的笑声在露台上飘散。虽然父母不在,虽然家里多了一个曾经意想不到的成员,但那份属于家的温暖和牵挂,丝毫未减。木棠明白,这就是成长,家人会以新的方式聚拢在身边,爱也会以新的形态延续。
夜色渐深,露台上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兄弟二人之间流淌的暖意。木棠和木屿并肩靠在栏杆上,远处的城市灯火如同洒落的星辰,与夜空交相辉映。
“哥,说实话,”木棠转过头,看着木屿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当初蒋墨凛那样……你怕过吗?”他问的是当初蒋墨凛强势闯入他们生活,甚至引发风波的那段日子。
木屿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历经风雨后的释然:“怕?怎么不怕。怕自己扛不住,怕连累家里,更怕……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他顿了顿,望向远处最亮的那盏灯,仿佛在看过去的自己,“但现在想想,有些路,跌跌撞撞走过了,才知道是不是对的。”
他收回目光,落在木棠身上,带着兄长的关切:“倒是你,和南塘……他真的对你好吗?不只是物质上,是这里。”他指了指心口。
木棠的脸在夜色中微微发烫,他用力的点头:“嗯!他……他虽然管我很严,有时候气死人,但是……”他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把我放在心尖上。就像爸爸对二爸那样。”
这个朴素的比喻让木屿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揉了揉弟弟的头发:“臭小子,长大了,会打比方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蒋墨凛端着两杯温热的牛奶走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丝书房里沾染的淡淡墨香和薄荷的清冽。
“风大了,喝点热的,早点休息。”他将牛奶递给兄弟二人,声音在夜色里显得低沉而温和。他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这样的照顾已是家常便饭。
木屿很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口,随口问道:“忙完了?”
“嗯,差不多了。”蒋墨凛应道,目光却落在木棠身上,“棠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和以前一样。要是缺什么,跟我说。”
这种细致周到的关怀,让木棠心里最后那点隔阂也烟消云散了。他捧着温热的牛奶,小声道:“谢谢……哥夫。”
这个称呼出口的瞬间,三个人都静了一下。木棠是有点不好意思,木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暖意,而蒋墨凛,这个向来情绪不外露的Alpha,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掠过一丝波澜,虽然极快就恢复了平静,但唇角那抹微不可查的柔和弧度,却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嗯。”蒋墨凛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被认可的郑重,“一家人,不用客气。”
夜深了,木棠回到自己久违的房间。一切陈设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书架上他珍藏的漫画,床头柜上他和哥哥们的合影,甚至连被褥都带着阳光晒过的清新味道。他知道,这一定是妈妈出门前特意嘱咐人打扫整理的。
他躺在柔软熟悉的床上,听着窗外隐约的虫鸣,心里被一种饱满的安宁感填满。虽然父母远游,虽然家里多了一位新的成员,但这里依然是他最温暖的港湾。爱没有减少,只是以更丰富的形式包围着他。
第二天清晨,木棠是被熟悉的早餐香味唤醒的。他循着味道下楼,看到餐厅里,木屿正和蒋墨凛一起用餐。木屿一边看着平板上的新闻,一边习惯性地把煎蛋里的蛋黄拨到蒋墨凛的盘子里,而蒋墨凛则面不改色地吃掉,顺手将一杯鲜榨的橙汁推到他手边。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也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平静而温馨的日常画卷。木棠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笑了。他忽然明白,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有人在身边,记得你的习惯,包容你的小动作,一起迎接新的一天。
“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木屿抬头看见他,招呼道。
“今天的培根煎得特别香!”木棠欢快地跑过去,加入了他们。
早餐后,木棠要回学校了。木屿和蒋墨凛一起送他到门口。
“照顾好自己,有事打电话。”木屿帮他理了理衣领,叮嘱道。
“知道了,哥。”木棠抱了抱木屿。
他转向蒋墨凛,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开手臂,也轻轻抱了一下这位新晋的“哥夫”:“哥夫,我走了。”
蒋墨凛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抬手,不太熟练地拍了拍他的背:“路上小心。南塘要是欺负你,告诉我。”
这句话带着Alpha特有的护短意味,让木棠心里一暖,用力点头:“嗯!”
车子缓缓驶离家门,木棠透过后窗,看到二哥和哥夫并肩站在门口,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他靠在座椅上,心里没有离家的伤感,只有满满的温暖和力量。
他知道,无论飞多远,这个家,和家里的这些人,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而他自己,也在学着长大,学着去经营属于自己的那份,像阳光般温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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