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什么叫做饥荒,之前从书面上看来的,不过短短几行字,但是她现在正在经历着。
钱多多现在感觉59年的一天一顿饭真幸福,起码吃的是粮食,能吃个八分饱。到了60年钱家村因为大队长的决策保下来了二十亩的麦子,秋收的时候,还算有点收成,有些村庄后面随着干旱加剧,地里直接绝收了。
进入61年,钱多多现在四岁了,跟着张秀兰在外面找野菜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一点绿色了,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人挖回了家,吃进了肚子里。
前两天,钱多多更是亲耳听到有人劝钱铁柱放弃自己,饥荒的时候最先被放弃的就是老人和小孩,村里已经先后走了好几位老人,小孩子尤其是女孩也饿死了不少。
钱多多蜷缩在墙角,小手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她到现在都记得出生时,钱铁柱那句“小丫头片子”,钱多多已经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在那天夜晚她梦见自己独自在荒野里寻找食物。
钱多多已经做好了被抛弃,自己出去自谋生路的准备了。那天中午,她看到桌子上依旧摆着她的碗,碗里依然是半碗苦菜汤,她才发现钱铁柱好像并没有抛弃她。
那天看着碗里的野菜汤,钱多多的手都在颤抖,脸上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当时桌上的钱家另外四口人都不明白她在哭啥,这更是只有钱多多能够明白。
“别哭了,多多,赶紧吃饭吧。”张秀兰看着钱多多哭得伤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轻声哄着她,声音轻柔但是掩盖不住疲倦。
“赶紧吃饭,哭啥呢。”钱铁柱猛地抬头,黝黑的脸上皱纹深刻如刀刻,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盯着女儿看了几秒,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突然把碗重重放下,“家里不至于缺你一口饭。”
钱多多被吓得一哆嗦,眼泪又涌了出来,张秀兰责备地看了钱铁柱一眼,钱铁柱却别过脸去,喉结上下滚动。
结束了这顿饭,也许可以算得上是饭,钱家又都忙碌起来,张秀兰带着兄妹三人上山挖野菜,说是挖野菜,不如说去碰运气,山上早就没什么能吃的了。
现在钱铁柱家现在还有的吃也是因为准备的早,再加上去年钱家村还是收了点麦子的。即使这样,兄妹三人也瘦的皮包骨头了,现在的钱家村已经是周边饥荒最轻的地方了,去年就断收的地方几乎家家有人去世。
再说这边钱铁柱他现在两眼一睁,想的就是吃的,看着家里的孩子,他压力是真的大,再加上老父母每天都饿的虚弱不堪,他只能每天都背着他的木工工具去县里走街串巷,就为了挣口吃的,不过县里现在也越来越不好过了,请他修东西的人也几乎没有了。
“看来,要想想其他办法了。”钱铁柱也注意到了这点,心里也在打起了其他算盘。
后山上
钱多多跟在张秀兰身后,满山的找着可以吃的东西,一下午,张秀兰和兄妹三人收获微乎其微,几人也算是走的也比较深了,张秀兰看了一眼天色,准备带着兄妹三人回家,但是他们身后的筐子里只有几根野菜根。
‘噗通’钱多多不知道被啥绊倒了,直接趴在了地上,吓的张秀兰赶紧过来拉她。
“咋回事。”钱满满也被吓了一跳,跑了过来,紧接着又赶紧扶住大树喘了两口气。
钱有粮离得比较远,背上背着一大捆柴火,也是满脸的着急,不知道钱多多有没有摔伤。
钱多多此时是相当的郁闷,爬起来就想去看看是啥把自己绊倒了,结果扒开枯黄的野草丛,她竟然看到了眼熟的东西,向下挖了挖,竟然是红薯。
“娘,你快看。”钱多多拉过来张秀兰,一脸的惊喜。
张秀兰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个红薯放进了筐里,又在附近找了找,一共是找到了四个。钱满满和钱有粮更是乐开了花,这可是能吃的粮食。
钱多多此时也是比较又无语又惊喜,难道这是穿越的福利吗,就这被犁地三尺的样子,竟然也有漏网之鱼,关键是还把她绊倒了。
他们四人收好红薯,背好柴火,匆匆的往家赶去,生怕晚了一步,这红薯就没有了,到了家,张秀兰小心的把红薯藏了起来,这可是一家人两天的口粮啊。
钱铁柱这边也是浑身疲累的回到了家,这一天,就收到了两把玉米面,也够家里吃一天了,不算毫无收获吧。
夜晚总是如期而至,村庄里的人好像被按下了静止的按钮,躺在炕上准备休息了。
“铁柱,今天在山上找到了点红薯,后面两天的粮食有了,估计是红薯的秧子被拔走了,再加上地方有点深,就一直没被人找到。”张秀兰躺在床上,跟钱铁柱说着这几个红薯,到现在她都觉得很稀奇。
“县里不行了,今天基本上没啥收获,我想要不要去黑市看看。”钱铁柱有些犹豫。
“实在不行再去吧,太危险了。”张秀兰也是直接阻止了,最近黑市查的很严,也不知道因为啥,村里有两个去黑市的都被送给回来了,幸好是去买东西的,才没被关起来。
“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叹了口气,两人结束了话题,也是闭上眼睡了过去。
夜晚的村庄更是寂静得可怕,饥荒的时候,村里没有了鸡鸣,没有了犬吠,留下的只有偶尔传来的虚弱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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