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嗒嗒声。
四名狼牙佣兵团的成员，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与贪婪，取而代之的是见鬼般的惊骇。手腕被刺穿的那个，抱着手惨哼；手掌被划开深口的，脸色煞白；而被刺穿掌心的刀疤脸头领，更是又惊又怒，眼神深处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一个炼体五重的小子，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那诡异的身法，那精准狠辣的剑术，那远超境界的力量和反应速度……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家族子弟能拥有的！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刀疤脸强忍着手掌传来的剧痛和那股在经脉中乱窜的凌厉剑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姜河没有回答。回答他们的，是骤然暴起的身影和冰冷的剑光！
他动了！
如同蛰伏已久的凶兽，猛然扑向受伤的猎物！目标，直指那名受伤最轻、只是被震退的炼体七重佣兵！
那佣兵见姜河冲来，亡魂大冒，仓促间双拳齐出，试图抵挡。
但姜河的剑，太快！太刁！
剑光并非直刺，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他格挡的双拳，如同毒蛇般钻入他中门大开的胸膛！
“噗嗤！”
长剑透胸而过！
那佣兵动作猛地一僵，双眼暴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穿出的剑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软软倒地。
秒杀！
“老三！”另一名手掌受伤的佣兵目眦欲裂，怒吼着不顾伤势扑了上来。
姜河手腕一抖，抽出长剑，带出一蓬血雨。看也不看扑来的佣兵，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同鬼魅般侧移，恰好避开对方含怒一击的同时，反手一剑，抹向他的咽喉！
快！准！狠！
那佣兵只觉喉间一凉，所有的怒吼和力量瞬间被切断，捂着喷血的脖子，嗬嗬倒地，身体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转眼之间，四去其二！
剩下的刀疤脸和那名手腕被刺穿的佣兵，吓得魂飞魄散！这哪里是战斗？这分明是屠杀！
“逃！”刀疤脸再无半点战意，嘶吼一声，转身就向洞口冲去。什么宝物，什么面子，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那名手腕受伤的佣兵也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跟上。
“现在想走？晚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索命梵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姜河身影一晃，后发先至，瞬间追至两人身后。长剑如同闪电般刺出，首先洞穿了那名手腕受伤佣兵的后心。
那佣兵身体一僵，扑倒在地。
刀疤脸听到身后的动静，吓得肝胆俱裂，拼命催动气血向洞口狂奔，只要冲出洞口，跳下鹰愁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洞口光亮的刹那——
一道冰冷的剑锋，自他后心刺入，前胸透出！
刀疤脸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那截染血的剑尖从自己胸口冒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不甘和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
“呃……”他张了张嘴，鲜血汩汩涌出，身体软软地向前扑倒，气绝身亡。
姜河缓缓抽出长剑，甩掉剑身上的血珠。石窟内，重归死寂，只剩下四具尚带余温的尸体和浓郁的血腥气。
他面色平静，眼神如同古井深潭，没有因为连杀四人而有丝毫波动。前世五百年，他踏过的尸骨，比这多得多。
他快速在四具尸体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些灵石、杂物和代表狼牙佣兵团身份的令牌，随手收起。然后，他走到洞口，仔细观察了一下外面，确认再无其他埋伏。
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妖兽或者其他不速之客。
他不再调息，直接来到洞口，深吸一口气，如同灵猿般向上攀爬。下去时小心翼翼，上来时速度更快了几分。
当他重新站在鹰愁涧的崖顶，沐浴在略显苍白的月光下时，身后的深渊仿佛一张噬人的巨口。
夜风拂来，吹散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他回头看了一眼幽深的鹰愁涧，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朝着黑渊山脉外围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行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凝元草到手，还额外收获了几十块下品灵石和一些材料。是时候返回青林城，为凝聚元海做最后的准备了。
归心似箭，他的速度比来时更快。
然而，就在他穿过一片茂密的原始林地时，【夺灵】秘法的感知边缘，再次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神魂都为之一颤的波动！
那波动……与他怀中的凝元草散发出的纯净灵气截然不同。它更加古老，更加晦涩，带着一种蛮荒、苍凉，甚至……有一丝与他识海中天道罚印同源，却又截然相反的……死寂与破败之意！
“这是……”
姜河猛地停下脚步，瞳孔微缩。这波动极其微弱，若非他持续运转【夺灵】秘法，且神魂敏锐远超同阶，绝难发现。
他循着那丝微弱的感应，小心翼翼地改变方向，朝着林地更深处潜去。
越往里走，那股苍凉死寂的波动越是清晰。同时，他也感觉到，识海中的天道罚印，再次传来了清晰的震颤！这一次，不再是针对噬魂花那种“厌恶”与“排斥”，而是一种……带着警示意味的共鸣？仿佛在提醒他，前方存在着某种与“天条”、“神道”崩殂相关的事物！
姜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拨开最后一丛比人还高的蕨类植物，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骤然一滞！
前方，不再是茂密的丛林，而是一片诡异的……废墟！
一片大约数十丈方圆的区域，所有的树木、藤蔓、甚至杂草，都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之色，仿佛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机。而在区域中央，散落着一些残破不堪、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的巨石构件，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不清的奇异纹路。
而在那片废墟的正中央，半截断裂的、非金非石、通体呈现暗沉灰色的巨大石碑，斜插在地面上。
那股苍凉、死寂、带着破败意味的波动，正是从这半截石碑上散发出来的！
姜河缓缓走近，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半截石碑。
石碑的断口处参差不齐，仿佛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硬生生轰断。残留的碑面上，那些模糊的纹路，隐隐构成了一些残缺的图案和文字……
那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他得到的那块暗金色铁片上的纹路，风格极其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威严！
而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当他靠近石碑，试图辨认那些图案时——
识海中的天道罚印，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震动起来！雷光爆闪，甚至传递出一股强烈的、带着急切意味的警示！
与此同时，那半截死寂的石碑，仿佛被罚印的雷光所刺激，其表面那些模糊的纹路，竟骤然亮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灰色光芒！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庞大的信息碎片，伴随着那苍凉死寂的波动，猛地冲入了姜河的脑海！
不再是简单的警示，而是一幅幅残缺、破碎、却无比震撼的画面！
【……崩塌的宫阙，断裂的神柱，染血的旌旗在燃烧的天空下飘零……】
【……无数身披璀璨神甲的身影从苍穹坠落，如同陨落的星辰……】
【……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阴影，笼罩了曾经辉煌的天庭……】
【……法则在哀鸣，神道在崩解，金色的神血染红了云海……】
【……最后映入画面的，是一只冰冷、漠然、仿佛由规则本身凝聚而成的……巨大眼眸！】
“轰——！”
姜河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连退数步，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神魂仿佛被那庞大的信息碎片和最后那只冰冷的眼眸碾过，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天庭……真的崩塌了！
众神……陨落了！
而毁灭这一切的，是那道阴影？是那只冰冷的规则之眼？！
这半截石碑，是昔日天庭的遗物？！记载了那场惊天之变的碎片？！
天道罚印传来的“天条失序，神道崩殂”，竟然是真的！而且，其惨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那将他打落凡尘的银甲兵士，那看似威严却漏洞百出的“天条”……在这崩塌的天庭废墟面前，又算什么？！
姜河猛地抬头，看向那半截死寂的石碑，又感受着识海中依旧在剧烈震颤、发出警示的罚印。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心底。
难道……现在的“天界”，早已不是真正的天界？
那所谓的“飞升”，迎接他的，根本就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世界，一个披着“天界”外皮的……巨大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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