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朝。
朝堂上吵翻了天。
朝臣们分为两派。
一派认为静安王与王妃触犯国法，应按国法处之。
另一派认为，静安王与王妃与国有功，而且静安王妃伤了李继，那是事出有因，毕竟当年世子之事，李继确实脱不了干系。
静安王与王妃夫妻情深，闻王妃被抓，情急之下围了廷尉府，也情有可原。
两派人吵起来，朝堂就跟个菜市场一般。
程不言今日也在朝上，不过，他一直没有发言。
王妃做这件事之前，曾让人送信给程不言，不管他们夫妻发生什么事，程不言绝不能为其说话，只管冷眼旁观就是。
所以，哪怕很多朝臣上书为静安王两口子求情，程不言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知道，他们这是想逼皇帝。
但这样的逼迫怕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李继没有死，皇上这么些天都没有动李继，自然就是不会动了。
不动李继，恐怕就只能动静安王夫妇了。
程不言听着两派人吵闹，最后还动起手来，觉得群臣们也是颇为可笑。有这功夫，去战场上杀敌多好。
最后是萧良把打起来的朝臣给拉开，皇上又在座上摔了东西，这才让朝堂安静下来。
“你们一波人要静安王死，一波要人静安王活，那诸位倒是与我说说，如果我如了你们其中一派的心愿，后果谁来承担。
先说要静安王死的，静安王三朝元老，与先帝乃结义兄弟，哪怕就是我这个皇帝，见到静安王也得叫一声王叔。
他为大南征战多年，不说远了，就说几个月前，京城大乱，若没有静安王守着京城，你们诸位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脖子上，都不好说。杀了这样的人，以后哪个武将还敢替朝廷卖命？”
皇帝说完这话，下面就有不服的。
“皇上，静安王功，我们从不否认。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就算静安王夫妇有天大的功劳，十几年前，王妃杀入皇宫，先帝论其他们夫妻二人有功，没有计较。
若是如今皇上再不计较王妃杀人，静安王谋反，那以后是不是谁都可以因为自己对大南有功，可以想反就反？”
“吴大人，此言差矣。”刚刚说话的是彭州王的舅舅，就是那位被杀了村子的吴大人。
“大鸿胪，我哪里说错了？”吴大人不屑道。
“吴大人，这功和功还不一样。比如说，靠着自己妹妹肚子争气，给先帝添了子嗣，这样的有功的人，当然是不能跟静安王比的。”
“你......”吴大人被气得不行。
这可不是指桑骂槐，这是直接骂人。
“好了，都少说几句。一个个的，都当朕死了吗？”
陆策这一吼，众人皆道：“臣惶恐！”
“你们要保静安王的，也回答朕一个问题。王妃入太尉府伤人，这是事实。如今，太尉还重伤在床，不管王妃伤人是什么样的理由，那都是私刑，于国法不容。
再说静安王，静安王私调防卫京城的军队围了廷尉府，此举虽然朕也能理解是担心王妃，但私调军队，形同谋反，这也是事实。
你们告诉我，要杀，还是要保？杀了，会寒了武官们的心，不杀，于国法不容。你们教朕该如何？”
皇上一连几问，众臣无人能答。
“皇上，我说一句。”一直没有发言的程不言这才开了口。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程不言。
不久之前，朝臣们因为程不言，也吵得不可开交。
他跟梁王怎么回事，虽然皇上不许再提及，但朝臣们心里还是有些想法。
陆策看向程不言，这小子一开口准没有好事。
他想让程不言住嘴，但当着群臣的面，到底是不好开口。
只得道：“武威侯有好办法？”
“臣没有好办法。我只是想说，王妃夜入太尉伤了太尉大人，为的不过就是十几年前世子之死。世子虽然当然是战死，但确实是因为李大人救援不及。
当然，李大人也有说辞，说是当年入了白狄人的迷阵，走了两日才走出来，而后李大人一举大败白狄人。
虽然救援确实不及，但功还是立了的。同为领兵之人，我是深有感触，战场上瞬息万变，确实无法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李大人说因为入了白狄人的迷阵，误了时间，这件事先帝并未让人调查。也就是说，真假都是李大人一句话的事。
静安王与王妃不服，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既然如今又起了争端，皇上何不查一查，当年到底是李大人因为入了迷阵，才赶不及救援呢，还是因为有别的缘由。”
他这番话一出口，朝堂上又闹腾了起来。
陆策只觉得脑子都大了。
下面这些人吵成这样，也无人敢提重查当年之事，偏偏程不言这个浑小子，居然把这话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他若是不是查，那说明当年的事就是有猫腻。
他若是让人查，要查个什么结果？
李继那边本就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现在，还不想跟李继撕破那层脸皮。
张晋一直没开口，今天吵成这般，他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没有想到武威侯到底是艺高人胆大，敢开这个口。
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皇上，你可千万别把这事交给我来查。会很要命的。
陆策阴沉着一张脸，看向朝臣，“你们也同意武威侯的意见？”
几位朝臣先站出来附议。
也有站李继那边的，认为重启调查就是对太尉的不信任。
程不言可不会由着那些人吵闹，突然就拔了剑出来，只有他，被允许带剑入朝，带剑入宫，众人一下子闭了嘴。
他看着那锋利的剑刃，笑了笑道：“我虽未曾与静安王世子一同征战过，但是同为领兵打仗之人，我最恨的不是敌人，而是在背后捅自己一刀的自己人。
所以，我很理解王爷和王妃的心情，也想替战死沙场的世子和一众大南将士查一查，到底是他们运气不好，才把命丢在了战场，还是因为自己人要他们死。”
说完这话，程不言把那剑插在了大殿的地砖上，厚厚的地砖瞬间破成几块。
他转身看着龙椅上的陆策，双手一拱，“皇上，这件事，恐怕不只我心中不安，怕是大南所有带兵的将领心中都会不安。
我们在战场冲锋，不顾身死，保的的是大南的安危。若是我们守护的大南要我们死，那我们冲锋在沙场，还有何意义？谁还敢为大南拼命？
请皇上调查当年世子兵败全军覆没一战的死始终，以安大南将士之心。”
说完这话，程不言跪了下来。
而站在他身后的一众武官全都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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