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典型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黎念压根就不想睁开眼搭理他。
可前后座位上那么多乘客，其中不乏八卦爱好者，李玉衡故意说话不降低音量，他话音刚落，黎念就感觉身上多了好几道灼热的视线。
被盯着看就算了，李玉衡大概意识到舆论的力量，居然故意做出一副深情模样，凑到她面前。
“老婆，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以前的事我都不计较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一定好好对你，你忘了他吧。”
黎念是在忍无可忍，睁开眼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李玉衡，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显然李玉衡并没有收到她的警告，还在自顾自的说，“等我大学毕业找份好工作，我就把你养起来。”
“到时候咱们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儿一女，我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就叫。”
他话还没说完，黎念的脸色突然黑到了极致，当着一车人的面啪的一声狠狠甩了他一把巴掌。
李玉衡被打懵了，实在没想到，在车上她都敢动手。
刚才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她凭什么又打他！
“闭嘴！你不配在我面前提孩子两个字。”他压根就没注意到，黎念浑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我这辈子，就算去死都不会给你生孩子的。”回忆涌现，她恨得咬牙切齿。
当初年少，两人婚后的日子特别容易差枪走火，曾经怀上过一个。
黎念第一次怀孕没什么经验，只感觉身体很不舒服。
她告诉李玉衡，对方却并不在意，别说带她上医院看看了，后来不管不顾的胡来，导致她小产。
李家的人迷信，非说这个孩子是她克死的，她命里带煞，逼着她在小月子里喝了许多冰凉的符水害得她身体一直难以恢复不说。
还总在精神上刺激她，说她没用。
黎念短暂的得过抑郁症，只是那时她不知道这是病，身边除了李家的人之外一个亲人都没有，情绪得不到排解，心里的绝望感一涌上来她就想跳楼寻死。
她花了整整四年时间才调整过来，被李家人洗脑洗的满心愧疚，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个孩子确实是自己的疏忽才弄没的。
也是从那时候起，孙琴开始逼她喝苦中药，说是能调理身体，还能治疗月事病。
四年后她再次鼓起勇气提出要孩子，那时李玉衡出国留学的申请通过了，这一出国就是好几年。
她也是想等他走了之后给自己留个念想支撑下去。
异地夫妻没有孩子，感情要如何维系？
可当时李玉衡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一靠近她就难以制止的作呕。
似是闻不得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中药味，用极其嫌弃的神情说了句特别难听的话，她一直记忆犹新。
“太脏了，你这样又臭又脏的身体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个人样吗？”
黎念一记起这句话，恨得牙龈都要咬碎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样无心的一句话，对她来说伤害有多大！
此后好几年她见客户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人家，一直隐约觉得自己身上是臭的，特别抗拒和别人近距离接触。
有时还会反复问自己，她这样的身体生出来的小孩真的会不成人样吗？
心里既渴望有个孩子，又害怕生出来个怪物。
这样的念头反复折磨了她许多年，苦中药喝的越发勤快。
生生喝成了胃萎缩，胃癌的前兆。
放任不管继续发展下去，就是胃癌。
即便后来知道这是迷信的说法，黎念却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被自卑的情绪环绕了大半辈子。
被平白无故打了一巴掌的李玉衡气恼不已，抓着黎念的手腕就要打回去。
可当他抓住她的手腕举高后看清她露出的脸庞时却不住的一愣，黎念早已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神情似乎有些异常。
他手上的劲儿一松，她便飞快抽回了手，将自己抱成一团缩在客车的座椅上，把头深深埋进了手掌里。
“不要，我不要喝药。”
“别碰我，我是臭的，会闻见的。”
李玉衡顿时傻了眼，“黎念，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你别以为你打了我一巴掌接着装疯卖傻我就会原谅你。”
“平时你在家怎么作我都忍了，今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巴掌，我好歹是个大学生，你压根就没想过要顾及我的脸面！”
“我还没打你呢，哭什么哭！”他受不了的吼了出来。
车上的人看着黎念惊恐的缩着身子，还以为她是受害者，李玉衡顿时成了舆论的众矢之的。
除了他们座位前后几个看到过程的人知道真相，其余的人只看了他把自己媳妇骂哭了。
可那几个知道真相的人也没站出来为他说话，看着黎念可怜巴巴的瑟缩成一团的身体，反而跟着指责起李玉衡。
“肯定是平时在家里打她打习惯了，这女娃娃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就是，这女娃一看就精神不太好，我看她一车就在睡觉，瞧着像是生病了的样子。”
“你既然是人家丈夫，不但不好好照顾她，还刺激她干啥呀！”
李玉衡简直不知所措，“我，我刺激她什么？”
“是她嫁给我之后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给我戴绿帽！我不计前嫌没怪她，现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他奋力的为自己解释，可惜周围的人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黎念，压根就不相信他的鬼话。
“说的好听，这女娃一看就是老实长相，倒是你，带着个眼镜一看就不像好人。”
“最近电视上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哦，斯文败类，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李玉衡被面前的大妈气的半死，不明白这群人是疯了还是脑子有问题，明明都看到他被打了一把掌，到头来却都在维护黎念？
她不就是掉了几滴眼泪吗？
思及此李玉衡怒火中烧，越发觉得黎念是在故意做戏恶整他。
正好客车到了江州市的一个站点停了下来，他将人连拖带拽的往车门方向拉。
“跟你们这群不讲道理的乡巴佬没什么好讲的，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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