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弟……”
孙坚的眼球不断充血，像一个气球一样缓缓扩大。
手下的亲兵及时赶到，才不至于让孙坚摔倒在地上。
“吾儿孙策可在？”
“主公，公子已经撤到城外了！”
“来不及了……”
孙坚的气息变得飘忽不定，喉咙一紧一紧的，已经感觉到呼吸的困难。
“主公坚持住，我护送你突围！”
韩当想要把孙坚背在马上，冲出城外。
“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已命不久矣，替我给策儿带几句话……”
“末将听着呢！”
韩当眼里止不住的泪水往外流，看着孙坚在自己面前逐渐失去生机。
“我本想与尔等共享富贵，可惜孙家没有滔天的福分。策儿说的不错，这玉玺并非祥瑞之物，只会引来灾祸……”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孙坚再也不坚持自己的想法了。
“我死之后，兖州已经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你们也不是吕布的对手。让策儿把玉玺献给袁术，换些兵马钱粮，回到江东发展吧！”
“主公！我等一定拼死辅佐公子，但是这玉玺，可是我们拼死了多少弟兄才换来的，岂能白送给袁术啊？”
“义公贤弟，我已经为了这个错误丧命了，我的儿子……不能重蹈覆辙啊……”
孙坚的血液顺着伤口飞速流淌，整个脸已经没有了血色。
“答应我……”
“末将一定办到！带公子回江东老家！”
“好……”
孙坚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再不能与你等上阵杀敌了，贤弟，望自珍重。”
孙坚说完这句话，再也没有了气息。
“主公！”
孙坚军中爆发出一阵阵哀鸣之声。
“温侯，韩当想带着孙坚的尸体突围！赶紧拦住他们，孙策一定会想办法讨要孙坚的尸体，我们也可再和他们谈条件！”
陈宫连忙指着韩当说道。
“孙坚死得坦荡干脆，有几分英雄风范，就让他的失身入土为安吧，何必要拿一个死人做文章？”
吕布被孙坚这种生死看淡的心态所打动，并没有劫持他的尸体作为谈判筹码的想法。
“好吧……”
陈宫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冒失了，英雄惜英雄，孙坚也算上是吕布眼中的对手之一，这种事的确有些不太妥当。
在吕布有意放人的情况下，韩当有惊无险地把孙坚的尸体带了出去。
城外程普黄盖等人都已经和孙策汇合，只有韩当最后赶到。
“韩老弟，主公呢？”
众人只见韩当不见孙坚，都围上来问道。
“主公……”
韩当未语泪先流，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啊？主公要是没冲出来，我们再杀回去就是！”
“是啊！你快说啊！”
“主公……被吕布的暗箭所伤，伤势过重，没能撑过来，已经弃我们去了……”
左右抬上来孙坚的尸体，那半截羽箭还在胸口上方插着。
涌出的血液染红了末端的羽毛，在空气中又变成了深红色。
“爹……”
孙策不敢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竟然死在了战场之上。
眼前的父亲生机全无，因为血液的流失，身体变成了惨淡的白色，看着非常瘆人。
“怎么会呢……”
孙策自责地小声自语。
“主公，你睁开眼说句话啊！弟兄们都等着你呢！”
程普跪在孙坚身前痛哭，一旁的黄盖也泣不成声。
“主公力战张辽一百回合，气力逐渐不支。吕布暗箭伤人，正中主公咽喉，我带人赶到的时候，主公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韩当颤颤巍巍地说完这句话，回想一下当时的景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此仇不报，我等有何颜面活于世上？走！咱们回去给主公报仇！”
程普怒而起身，招呼身边的人就要杀回濮阳。
“德谋！你不能去！”
“你拦着我做什么？你不想给主公报仇么？”
韩当拦在程普的面前，不让他上马。
“我何尝不想给主公报仇，可是你现在回去，和送死又有什么差别呢？”
“你该不会是怕死了吧？”
程普愤怒地看着韩当。
“我要是你，现在已经和主公一起战死了，你背回主公的尸体有用什么用！”
程普等人情绪越来越激动，韩当一个人拗不过他们。
“你以为我不想杀了吕布报仇吗？只凭你我的本事，回去难道就是吕布的对手了？现在回去，除了带上将士们一起赴死，还能做什么？”
“就算是死，也不能辜负主公的恩情！”
程普去意已决，已经由不得韩当阻拦。
“弟兄们，跟我回去报仇！”
“杀回去！”
“德谋！主公临终前有遗言留下，你听完再走也不迟！”
韩当忽然想起孙坚的话，想来可以镇住程普。
“你说！我听着！”
“主公要我们立刻离开兖州，不要想着与吕布为敌。还让公子带着玉玺去见袁术，换取兵马钱粮，回江东老家，让我们辅佐公子帮助孙家东山再起！”
“你就这样去了，让主公在九泉之下何以心安？”
程普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着牙久久不能平静。
“唉！真憋屈！”
程普猛击了一下无辜的小树，震得树身险些折断。
“主公死了，我和你们一样难受。我韩当这条命都是主公的，难道还怕死吗？我们一死是轻松，可是公子怎么办？难道要他一个人孤身回到江东么？”
韩当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孙坚的死已经不能改变，只有继续辅佐他的儿子，才是报答孙坚知遇之恩最好的方式。
“我爹真是这样说的？”
孙策顾不得脸上的眼泪，移过身子来问韩当。
“千真万确，我韩当以性命发誓，绝不敢有半点虚言。如有蒙骗，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韩当伸出手来，向天上直去。
“老将军的忠心天地可鉴，我信你！”
孙策抹干净眼泪，重新振奋起精神。
“诸位前辈，韩老将军刚才说得对，咱们现在要听我爹的话。我们不是吕布的对手，更不用说他身边现在有陈宫张邈这些爪牙相助，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败了不代表我们就会一直败下去，早晚会有报仇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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