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第二轮拍门还没开始，苗巫馆便传出突然拔高的哀嚎，一声高过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柳夏来当场面色惨白，他比徐清风更清楚殿下的忍耐力，当初为了完成虞王派给的一个任务，在养伤和最佳治疗时机，他选择了后者，待任务结束，已经是数日之后，伤口恶化生腐，深切腐肉都未曾半声叫疼，现在这样，简直不敢想象。
徐清风敲了旁的一户人家：“这声音可有什么规律？几时能停？”
“哎——别提了，就前些天开始，每四个时辰就来一波，一次最少半个时辰。好在神女给大家的补偿足够，大家才忍了下来，大不了白天补觉好了。”一名中年妇女端着个簸箕，一边开门回答，一边挑拣出簸箕里的碎渣。
“行，谢了。”徐清风拱手道谢，回到门口，伸手拍了拍柳夏来的肩膀：“小柳，与其虚耗半个时辰，不如我们翻墙进去看看，也能解一下试药的情况。”
柳夏来连连摆手，别人不知，他可是很清楚房顶屋檐各种缝隙里的小可爱凶残得很：“我们还是等着吧！苗疆一绝就是虫蛊，万一不小心着了道，吃苦的还是自己。”
徐清风稍稍思索，习惯了神女冷清无害，差点忘了她可是厉害的苗巫，也消停下来，往门口台阶上一坐，斜靠着，闭目思索，每一个穴位都对，为什么一连起来就不行呢？
柳夏来不忍听闻，寻了个借口离开，等半个时辰后再回来。
阿蛮手里拿着白帛轻轻给他擦去额头的汗珠，黏湿的白帛才贴脸，就瞬间干了。
虞景钰身上的毛发早就烧没了，整个人皮肤逐渐暗沉，从中间裂开，就像蛇蜕，过程灼烧疼痛，太阳穴的血管爆起，仿佛随时都会炸裂。
阿蛮用力划开掌心，灵血滴入药浴的水中，又用碗装了半碗，捏着虞景钰下颚，一点点喂完。
等虞景钰毒性熬过，将人安置床上，倒掉没了药性的水。
她整个人都像是从热水里久泡了一遍，唇色惨白，浑身湿透，虚脱乏力，赶紧服了一粒备好的灵药，然后去旁边简单梳洗，
半个时辰，柳项回来，整个巷子特别安静，就像之前的哀嚎声是种错觉。
徐清风等柳项到，估摸着声音停止约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始敲门：“神女，神女，请你开门，有一事求教。”
阿蛮正用药杵捣碎虞景钰蜕下的一层皮，将弄好的部分粉末舀入香炉，人蜕浸泡过足量的药，能镇痛安眠。
她走到床边，点燃搁置床头，伸手给虞景钰搭脉。
脉搏沉静有力，虞景钰似乎听到了外面动静，挣扎着要醒来，随着肌肉收缩，细密疼痛，五官紧皱。
阿蛮揉了揉他的眉心：“好好休息，我去旁边处理点事，别担心。”
虞景钰逐渐放松，陷入沉睡。
徐清风拍人拍得没了力气，让柳夏来继续。
柳夏来刚抬起手，门向内打开。
“进来吧！小声些，侯爷才睡下。”阿蛮声音有些冷，虽然不满他们一直拍门的吵闹，但见柳项同来，知道是自己安排的事由进展了。
徐清风连忙拉着柳夏来，轻手轻地进了苗巫馆。
内院石桌上有一壶半温的茶水，徐清风实在喊累了，连忙自己倒了一杯，囫囵吞下，扯了扯柳夏来衣袖，示意他先说。
柳夏来会意点头，声音却下意识降低许多：“神女，长生术没法按照穴位推演，最强壮的一个死囚，也只挨过了三个穴位。我们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实在想不明白。”
“《河图》《洛书》我们各自选择有缘烦参悟，我虽提点一二，但具体的并不清楚。恐怕徐宗正需另寻高人。”阿蛮坐在石桌旁，给两人分别续上茶水。
“但柳项占星得挂‘长生术有阻，需旧人可解’。卦象所指，正是神女。”徐清风指尖点水，在石桌上写了个“旧”字。
阿蛮指尖掐算，轻轻摇头:“所谓‘旧人’，当是与《河图》《洛书》有旧之人。徐宗正可好好想想。”
徐清风捏着下颚，回想着与《河图》《洛书》有关的人。
柳下来看到阿蛮使眼色，连忙装作苦苦思索的疑惑模样，“《河图》溯源来说，关系最为密切，并最早参悟的，应当是国师欧阳神羽吧？”
徐清风眼前一亮豁然开朗，转眼又一副挫败的模样:“最开始参悟此书的有两人，欧阳神羽和无名术师。
可是欧阳家归隐后，大王派人找过多次，不得其踪；另一名术师，悄然消失，连名字都未留下，故称无名。”
“徐宗正既得线索，请吧～”阿蛮并不关心此事，见无关自己，就催人离开。
徐清风站起身，叫柳夏来一起离开，快到门口时顿住:“侯爷的身体怎样了？年祭将近，你能腾出手来吗？如果不行，我这边早些安排。”
“往年年祭是如何安排的？”阿蛮轻轻问了一声。
“从欧阳国师离开后，每年我们年祭都只有大王上表天地，没有人够资格，有能耐祭祀。”徐清风尴尬回答，怕神女嫌弃卜祝司，便又补充道:
“今年，大王见过神女请《洛书》，知你有通天之能，想让你主持祭祀祈福，册封仪式应该也会在年祭时上表天地。”
“还有小半月，足够压制毒性延长到一天一次。徐宗正放心。”阿蛮自然不会放过回族地的机会。
“那好，我们先走了。”徐清风确定了年祭事宜，待回禀大王后，差不多该安排起来了。
阿蛮叫住了徐清风，投桃报李:“欧阳家寻不到，但雷系术师不可能消失 ，雁过留影，查到当初谁推举他入卜祝司，或许留有寻人方式。”
徐清风张了张嘴，到嘴边换了句:“谢谢。”
当年雷系术师是突现洛京，虞王亲准，要有联系也不至于大虞无国师祭祀多年。
不过，趁着汇报年祭，再问问大王，不然长生术只能搁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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