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大妈连续几天都在昆南县人民医院的挂号处做医托。准确地讲，这还不能叫医托，应该叫石托。
那些被红衣大妈哄去拜娘娘石的人，果然治好了结石。可以说是立竿见影，随治随走。
消息一出，昆南县人民医院结石科的号很快就没了热度。都不用红衣大妈去当医托了。
黄牛的生意很快就没了。姜春水和庄涛的收入很快就腰斩又腰斩，眼看就要没了。
“我们科这一个星期只收到两名新的患者。”姜春水的办公里，庄涛愁眉苦脸地说。
“那个医托还来吗？”姜春水问。
“现在都不用她来了，全城的人都知道，城中公园的娘娘石能治结石了，连挂号费都不用花，烧柱香病就好了。姜院长，你说我们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科学能解释得通吗？”
“解释不通又怎样？你我都清楚，这结石消除机不也解释不清吗？但它确实能治病啊！能不能解释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赚钱啊！”
“现在的形势还不如以前呢，以前多少还能做些取石的手术。现在好了，结石科都要关门了。”
“你只是看到结石科的收入没了，现在我们医院的收入都快腰斩了。那娘娘石不光抢走了结石科的患者，其他的患者也被它抢走了不少。”姜春水道。
“关键是月底很快又要到了，我们还得付李二狗的月租钱。没了收入，我们拿什么付啊？这个月的前半个月还有收入，因此，这个月还能顶一下，下个月如果还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啊？”
姜春水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两口。
他不甘心这结石消除机的生意就这样结束了。
“咱们能不能把机器转到省城去，我们跟他们合作，大不了把利润分一部分给他们。”庄涛试探地问。
他相信，娘娘石绝对不会影响到省城。
“这得李二狗同意才行，这东西邪得很。患者不挂号，它都不治，你说把它弄到省城去，他会不知道？”
“那你就赶紧跟李二狗联系，问问他的意见。其实这点收入我们觉得很多，在他的眼里几乎几可忽略不计。”
“我估计问也没有用，多数是不行的。”
“试试嘛，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姜春水也想不到其他好办法，也只能如此了。
他当场给李二狗打了电话。
果然，李二狗给出的答复是：结石消除机只能在昆南县人民医院用，出了医院就不能正常工作了。
理智告诉他，只能相信李二狗的话，但又心有不甘。
这么好的发财工具，就这样废了？
是的，李二狗要废了它。
一来，他不想让这机器继续成为姜春水敛财的工具；二来，他也不差这点钱；三来，有了娘娘石，病人就有了更好的选择。
结石消除机虽然给人医好了病，但毕竟收费也不低，对于穷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就算不是造恶业，但最多也就是个无记业。
李二狗现在不想给自己增加业力。他正好借娘娘石把结石消除机给停了。
现在，结石消除机不光不能给医院带来收入，还要养几个人伺候它，每月还得付李二狗租金。
“李总，您看能不能在技术上再改进一下，能让它在省人民医院工作，那边有足够多的患者。他们也早就有和我们合作的想法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给你更高的租金。价格随你开。”
“姜院长，不行啊，这东西只能在昆南县人民医院才能有效果。我也没办法。”
“真的不能改进一下吗？”
“不能。”
姜春水沉默了几秒钟，迟疑地问：““那，李总，您看，我们现在一个结石病患者也没有了，结石消除机已经没有收入了，我们的合约是不是可以——？”
“行啊，合约就终止了吧。机器我也不要了，你当垃圾扔了就行了。这个月的月租你也不用付了。”李二狗回答得非常干脆。
本来他还担心李二狗不同意解除合约的，毕竟还没有到期。那样合同还得继续履行下去，他还会多亏一大笔钱。
但本月月租免除的消息，并没有让姜春水高兴起来。他感觉更多的却是失落：一个赚钱机器，就这样没了。
不对，机器还在，而且，现在，不需要付租金了！
结果还不是最差的，现在合约可以解除了，但机器却归他所有了！
以前挂号的价格高，一是自己想捞一笔，二是要付给李二狗租金。现在好了，他白得一台机器，还不需要付月租。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挂号费压得很低。这样，一部分患者还是可以留住的。
毕竟很多人还是不相信迷信的。以前是因为价格高，人都想去娘娘石那里试试。现在如果价格变低了，而且很多人是走医保的，能报销，有些患者就能留住了。
再说了，李二狗说机器到了省城就会失灵，但是不是真的会失灵，谁知道呢？
现在，这台机器没了主人，我就是它新的主人了。如果它还能用，我就自己开个诊所，再找几个医托……
姜春水想入非非。
“庄科长，你通知下去，在医院大门口醒目的位置张贴告示，从今天开始，结石消除机，免费挂号和诊疗费，每天10个名额，10天为限，用完为止。”
我连香火钱也给你省了，我就不信没有患者。
姜春水要试一试。如果这台机器还好用，他就要发了！
…………
胡灵灵回去向李二狗复命：“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机器的功能是不是要终止啊？”
李二狗却有点于心不忍：“让他用到月底吧，也就还有10天时间，算是送他的吧。”
胡灵灵领命。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好心并不一定带来好的结果。李二狗的这番好意，却差点给姜春水带来杀身之祸。
当然了，这并非李二狗的本意，但这是姜春水的因果，上天在冥冥之中已作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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