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心生疑惑，但叶封听到对方呼唤，还是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站在山巅边缘，凉风在旁轻轻刮过，周身衣物被吹得猎猎作响，满眼往下望去，却尽是一片人头涌动。
对面的那座山峰，就是叶封此行的目的地，也是凃鹿与熊戈一战的地点——荡魔山。
山脚下的众人，正是闻讯而来的各方势力的武者。
若非凃鹿派人邀约，如今叶封怕也是其中的一员。
恰有一片枫叶随风而来，落在凃鹿的肩上，对方却置若未闻，任由其停留在身上，看上去极为柔静。
凃鹿就单纯的盘腿坐在那里，让人的感觉只有一个字，静。
心灵的宁静，又似是超脱世俗，仿佛世上的一切纷纷扰扰都与之无关。
仅仅是这一幕，就好似一幅图景佳作，令人心灵恍然间得到升华似的。
还有十日就是决战的日子，当事人却悠哉悠哉的在另外一座山巅醉酒吹风赏景，对方此时的心态，着实令人难以揣测。
“坐。”凃鹿随意道，目光依旧停留在前方的荡魔山上。
叶封也不客气，盘坐在凃鹿的对面，一伸手，接过李紫烟早已准备好的一碗温酒。
凑到面前，叶封却不急着品尝，轻微嗅上一口，阵阵香溢之气涌入鼻息之内，顿时眼前一亮。
倒入口中，那细致的柔腻在舌尖绽放，顺着喉咙流入腹中，那极致的香醇依旧游戏于在口腔之中，回味无穷。
叶封虽不喜酒，但仍忍不住赞叹一声：“好酒！”
李紫烟听后面色不变，却是螓首微微轻点示意。
就是此时，凃鹿的声音悠悠传来：“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你已然突破入微境，更是成就登龙榜第十一位，看来太虚幻境一行，收获不少。”
“略有机遇。”叶封平淡道。
虽然对方像是在前辈在与晚辈客套的语气，但叶封却没有反驳，因为对方确实有这份资格。
无论是年龄，还是实力，亦或是资质。
虽对方比自己年长不了几岁，但在刚才见面的那一刻，叶封就明白了，此时的他，不是对方的对手！
若非自己在地府中经历了业火池的淬炼，这股差距将会更尤明显。
况且在第一次相遇时，凃鹿对叶封的评价，是“还不错”，或许仅是场面的客套话。
直到如今，才是真正的认可了对方。
当然双方不过萍水相逢，就如叶封不会因对方的语气而感到别扭，凃鹿亦不会因叶封的态度而生气。
凃鹿没有追问太虚幻境之事，先前那句话就是一笔带过，仿佛对方在其中究竟得到了何等好处，对其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而事实亦是如此，于是凃鹿又忽然道：“看到山脚下的那些人了吗？”
虽不知对方意图，但叶封还是轻轻点头，示意对方说下去。
“这些人大多连登龙榜都上不了，都是因我与熊戈而来，但真正能看得懂，又能跟得上我两人脚步的，又有几人？”凃鹿轻笑道。
其意思，无非就是大多数人只是平凡的芸芸众生，根本就看不懂两人对战的含义，亦不能从其间有所收获。
不是凃鹿自傲，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就好比太虚幻境、东岳禁地之行，大多数人都是陪衬，真正能在其中获得利益的，除去个别幸运儿，还有就是站在顶端的那一群人。
但大部分却依旧对此趋之若鹜，天下熙攘，皆以利往，又不甘于平凡，此乃天性使然。
不过叶封却回道：“人是爱看热闹的生灵。”
闻言，凃鹿却是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扫了叶封一眼，随之目光又转移到原处，若有所思道：“或许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有一事不解，这些日子来一直困扰着我。”
“何事？”叶封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能令登龙榜第二都会感到困扰，特别是在对方此时的心态下。
凃鹿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时候，我真会觉得这天很不公平。”
“怎么说？”叶封眉头一挑，眼神中闪过一抹狐疑。
凃鹿忽然叹息一声，眼中充满了幽怨，咬牙切齿道：“你说，为什么我这么强，天赋超凡绝伦，却是秃头；下面的那些人，碌碌无为，却不会掉头发？”
“...不知。”叶封虽然能感到对方强烈的怨念，但不知为何，在对方话音落后，竟然会不自觉的下意识用右手将额头前那缕乌黑浓密的青丝往后上方顺去。
不仅如此，就连在场的其他人，包括青叶在内，都下意识的做出此动作。
甚至眼神之中，竟还隐藏着一抹骄傲。
凃鹿：“......”
凃鹿郁闷的将一碗温酒一饮而尽，甚至来不及回味，就忽然神秘道：“不提这些烦心事了，我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荡魔山与熊戈一战？”
叶封轻轻摇头，表示不知情，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那你知道荡魔山的来历？”凃鹿却是又提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说起来，这事还与你义父有些许关联。”
叶封听后眉头紧皱，与叶雄有关？
虽是如此，自己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不过凃鹿也没打算继续卖关子，闲来无事，又一碗温酒入喉，随之就道道徐来，为叶封讲起荡魔山的故事。
此山之所以取名荡魔山，乃是因为在五百年前，正魔两道，就在此山进行了一场惨烈的大战。
说是正魔之争，其实是北、东两地的魔道与正道之间的碰撞，本是势均力敌，魔道初期更是占据上风，奈何后期有方寸山的身影参与其中。
最终在荡魔山上决战，魔道大败，从此一蹶不振。
为了纪念此战，打击魔道气焰，正道人士将此山命名为荡魔山。
那个时期的魔道，就好比如今的白莲教一般，成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直至叶封的义父，也正是碧落黄泉教的当代教主，叶雄的出现，魔道才再度逐渐崛起。
发展至今，虽未能重归鼎盛时期魔焰滔天的情景，但也算是有了起色，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随意上来踩上一脚。
叶雄虽强，但魔道在整体上却不如正道。
而荡魔山的名字也一直流传至今，仍未被摘除，成为了魔道的屈辱。
熊戈背后的轩丘熊家有方寸山支持，所代表的自然就是正道，更是正道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于是为了洗去这份屈辱，凃鹿才会选择在荡魔山上，与熊戈一战。
两人虽然代表不了正魔两道，但两人所代表的，却是年轻一代，说是领军人物也不为过。
因此此战意义非凡，无论年轻一辈亦或者是老一辈，对此皆是极其关注。
但是道理叶封都懂，只不过这是正魔两道的事情，又与你凃鹿何关？
自始至终，叶封都未曾从对方的身上感应到一丝魔气的存在。
九黎凃家，也算是魔道的一员？
面对叶封的疑问，凃鹿却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九黎魔身’听说过吧？”凃鹿冷笑一声，说道，“若非当初改错了名字，咱家如今也算是名门正道！”
叶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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