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尧心神一震。
原来她是现代世界生出的自救意识吗？！
现代世界的空间被卿流风撕开时，察觉到了危机的存在，于是她出现了。
难怪她没有从小到大的具体记忆，却对现代世界这么了解。
忽地想起渡心魔劫时，月清曾给她看过现代世界的未来，那残破的场景使她流下一滴泪。
当时不解，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是感同身受的泪。
显而易见的是，记忆里的她并没能在第一时间解决卿流风带来的危机，否则《幻域》不会出现，她也不会在这时候想起这段回忆。
可奇怪的是，她既然是现代世界的自救意识，又怎么会到了月清界，成为“衡尧”呢？
接下来的记忆给了衡尧答案。
记忆里的她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后，第一件事便是试图驱逐卿流风。
和月清一样，她也可以借用世界法则的力量，却因为现代世界的法则并不完善，对于外来者的抵抗排斥之力约等于无，否则也不会让卿流风轻易撕开空间。
于是驱逐不成，只能压制。
她没有和卿流风正面对上，也不能与他对战。
受到世界法则的限制，她可以听见可以看见世界上的一切，却不能直接插手影响这个世界，否则会受到反噬。
一旦和卿流风正面对战，现代世界必定受到影响。
因守护世界而生的她，在自由行动这一点上，竟然还比不过卿流风这个准备搞破坏的外来者。
自己精心呵护、生怕出现任何意外的事物，在别人眼里却是可以随意损毁的东西。
她感到无奈。
好在，压制的手段尚且用得上。
卿流风修为高，来到并不存在修行一道的现代世界便是破坏了平衡，借着这一点，她借用法则之力开始削弱卿流风的修为。
削弱修为的事才开了个头，便被卿流风察觉，他深知法则之力不讲道理，并未硬碰硬，选择进入自己的小世界暂时躲避。
如果将不同的世界分个高低出来，小世界的维度定然低于现代世界，而且它是外来物，故而同样可以压制。
但压制一个小世界并不容易，记忆里的她能借用的法则之力几乎都用在了这上面，而且压制归压制，也没办法将其彻底毁掉。
更因为刘垣受到卿流风的诱惑，在他的指点之下试探着开始将数据和小世界结合在一起，加深了小世界和现代世界的联系。
由于天地法则的不完善，现代世界对异世界来物的入侵并不算抗拒，甚至还有点愿意接受它进而同化它的意思，因此两个世界越是联系紧密，她对小世界的压制便越艰难。
身为自救意识，她会思考，也能预见危机重重的将来，却没办法反抗世界的意志。
要另外想个办法才行。
思来想去，记忆里的她决定分出一小部分意识，通过还未完全闭合的空间裂缝，去到入侵者的世界，看看能否找到克制他的办法。
分出去的这部分意识，才是衡尧。
她的记忆飞快流转着。
衡尧越过了空间裂缝，到达一片虚无，在这片虚无里四处飘荡，许久都没找到出口，直到发现了一股奇怪的吸力，这才朝着吸力的方向靠近。
到了近处，发现那吸力附近偶尔会冒出来一点罡风，因为察觉到有危险，她没有继续靠近，选择暂时远离那里，飘往别的方向寻找出路。
一路飘啊飘，除了虚无还是虚无，似乎只有罡风那里有不同之处。
衡尧只能回到有罡风的地方，谨慎护着自身意识的同时减弱对吸力的抵抗，顺着吸力的方向飘去。
一阵和传送差不多的眩晕感传来，视线里的东西也变得破碎混乱……等等，那一闪而过的是……酆都！
她这是……？
衡尧陷入了沉思。
脑海中忽然闪过很多东西。
虚无、罡风、酆都、以及临死前在游戏里看见的描绘卿流风一生的那一幅幅壁画……
刹那间，她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卿流风挖走酆都后只留下一片虚无，且他挖走酆都便立刻撕开空间裂缝前往现代世界，所以空间裂缝的两边分别是现代世界和这片虚无。
至于那吸力和罡风……多半是六道轮回的一部分。
尽管不知道为何虚无之中会留下一部分六道轮回，但看见它的时候，衡尧终于明白了失去酆都的月清界仍能维持面上平和的原因。
原是还有一部分轮回尚在运作。
应是撑不了多久。
六道轮回被迫分成两半，两方联系减弱而后失去秩序，必会日渐步入毁灭，那罡风的出现便是毁灭的证明。
不过此时它尚且发挥着自身的作用。
所以，她这是无意间进入了月清界的轮回，不能及时脱离的话就要投胎去了。
彼时的她显然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仍在谨慎等待眩晕感的尽头。
记忆向前，原先就破碎的画面像被什么东西打碎，成了细碎的光，晃得人几乎无法直视。
她下意识屏蔽了“视物”这一感官，因而并未注意到，那些细碎的光汇成一束，将她从头到脚裹了个遍。
脑海中的某些记忆就这样暂且封存了。
毕竟是世界意识的一部分，洗去记忆前尘的光束作用在她身上，也只能做到封存部分记忆。
没了部分记忆，她对“视物”感官的屏蔽也下意识解除了，眼前仍是晃眼的光芒，还有一些泛着浅金色的光点从四处汇聚而来，融入她的意识。
光点给她带来的感觉很舒服，因而并未拒绝。
衡尧则隐隐察觉光芒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她。
带着审视、深思的意味。
很快，那视线消失，四周围过来的浅金色光点则越来越多，直到视线里被一片浅金色完全占据……
倏忽间，衡尧回过神来。
眼前金光全消，入目仍然是酆都城主府的书阁，地上散落着先前用来绑游魂的绳索。
来不及复盘刚恢复的记忆，衡尧眼前便多了一点寒光，极阴的气息从那点寒光上散发出来，同时一股气机将她锁定，让她没有逃开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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