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找到我们那位甩手掌柜的下落了？”
因为在前往饭堂的路上，马周就有让亲卫去打听燕王李恪的位置。
所以，在看到那位亲卫走后，王玄策就迫不及待的出声询问起马周来。
其实，作为臣子，像这样打听君主行踪，是有些犯忌讳的事儿。
毕竟，谁家好人没事就打听君主的去处？
你想干什么？
莫不是想寻凶杀人？打算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可谁叫他们的主君是李恪，行事风格太过不拘一格。
在大事上不含糊，可在小事上，却常常随性而为，让人捉摸不透。
就说这日常行踪，他兴致一来，可能独自策马出城，去巡视周边村落的民生民情，一去就是大半日，连个招呼都不跟属官们打。
有时候，一头扎进兵营，跟将士们同吃同住，探讨战术、打磨兵法，全然不顾及自己皇子的身份。
虽说这份心系民生、着眼军务，心里装着百姓和大头兵的品质，深受北地百姓的敬重和将士的爱戴。
同时，对于马周和王玄策这些属官来说。
这种大胆放权、被李恪所信任的感觉，也让他们备受鼓舞，平日里办起事来尽心尽力，力求不负所托。
但有时候，这种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举动，也让他们颇感心累的无力。
就好比前几日，关中受难的第一批百姓来到幽州。
按照计划，为了显示重视，幽州大都督府，马周他们这群燕王府属官，早早就筹划了一次盛大的迎接仪式。
甚至，在那些关中百姓提前数日，就跟燕王李恪打好了招呼。
毕竟，现在北地十四州，都是他的封地。
有着燕王李恪亲临现场，安抚人心，主持大局，最是能安定民心。
一大早马周就派人去燕王的居所请他，可侍从却回报说王爷天还没亮就出了门，不知去向。
就算马周召集人手，四处找寻，从王府到兵营，从集市到城外要道，能寻的地方都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燕王李恪。
对于一个没有压轴人物的欢迎仪式，马周最后也不得不取消，转而带着属官们匆匆投入到安置百姓的事务中。
好在，为了欢迎关中百姓的到来，幽州城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无论是吃食也好、补偿的物资也罢，全都安排妥当。
倒也让关中的百姓在初来乍到的不安中，感受到了一丝慰藉。
这不，听到王玄策这有些大逆不道的话后，马周甚至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端起离着他最近的一盘红烧肉，将散发着浓烈香味的汤汁，浇淋在米饭上。
然后，又用筷子将红烧肉汤汁浸透的米饭，充分搅拌均匀。
直到碗里的米饭粒粒饱满油亮，被汤汁染得通红，马周这才端起碗，将米饭扒拉进嘴里。
期间，还不忘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马周这才满足地吐出一口气来，抬头看着王玄策，慢悠悠地说。
“找是找到了，不过，你肯定猜不出殿下在哪里，又在做什么？”说罢，又夹起一筷子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王玄策听闻，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说。
“若是其他人，我倒是可以按照他平时的习性猜上一猜，可咱们这位王爷行事向来出人意料，我实在是没什么头绪。”
说到这，王玄策顿了顿，脸上扯出一个好奇地笑容，望着马周，意味深长的继续说道。
“总不会又隐姓埋名地扎进兵营，和那些大头兵们摸爬滚打去了吧？”
见王玄策没有猜对，马周笑着摇了摇头。
又叨了一块红烧肉，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猜不到就算了，赶紧吃饭，吃完了我带你过去找殿下。”
马周一边咀嚼着红烧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听到马周的这句话，王玄策颇感无奈。
明明是你马周把我的好奇心挑起，现在却又卖起了关子，哪有这么聊天的，这不是坑人吗？
只不过，虽然王玄策依然好奇燕王李恪的行踪。
但见到马周低头扒饭，一副不打算再多透露半个字的样子。
王玄策也明白，从他嘴里一时半会儿是撬不出什么话来。
索性也不再追问，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吃饭。
结果，筷子举到一半，王玄策就怎么也放不下去。
他猛地站起身来，一手紧紧拽着筷子，一手指着着马周，瞪着眼睛说道。
“好你个马周，我王玄策把你引以为挚友，你却在这里给我玩这一套是吧？”
四周正在吃饭的燕王府属官，都被王玄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放下碗筷，惊愕地看向他们这边。
而正对面的马周，自然也被王玄策这般过激的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连刚送入口中的一口饭，差点没被噎住。
他一手端起茶杯猛灌了几口，顺了顺气。一手连连往下摆，示意王玄策坐下说话。
“玄策，你这是做什么？快坐下来，有话好好说。”
看到马周被自己弄得如此狼狈，王玄策差点没绷住，露出笑容来。
但好在他紧绷着脸，勉强控住了自己的表情。
接着，一把甩开马周的手，情绪激动地说。
“好好说？我如何能好好说？”
说话间，王玄策抬起右手指着他们面前的桌子，情绪激动的说道。
“明明是宾王你说要请客，小酌一杯，这下午有政务在身，不能饮酒，我就不说什么了？怎么我这个客人还没动筷，就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原来，桌子上一盘红烧肉，一盘红烧狮子头，两盘时蔬，两荤两素的饭菜。
在王玄策思考马周提出问题的空档，一盘红烧肉，就被马周吃得七零八落。
只剩下几块肥腻的边角料，浸在浓稠的酱汁里。
要知道，这红烧肉可是燕王殿下为了体恤他们这些属官，特意从长安醉仙楼请来的厨子烹制的，那滋味儿堪称一绝。
若是关中倒也罢了，养猪的不少。
可这北地遍地牛羊，这猪肉倒还被视作成稀罕之物，平日里大家都难得吃上一回。
结果却被马周吃得，只剩下这可怜巴巴的几块边角料，这怎能不让他火冒三丈？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明明王玄策嘴上说的义愤填膺。
可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看不出有多少真正的愤怒。
尽管他努力瞪大着眼睛，提高了声调，做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却还是被心思细腻的马周捕捉到了。
马周一把将王玄策，拽回座位，一边朝着饭堂上的其他同僚解释：“各位莫要见怪，我与玄策兄闹着玩呢，你们吃你们的。”
一边咬牙切齿的对着王玄策说道：“你不就是想提前知道殿下的下落吗？干嘛给我整这一出，这红烧肉再上一盘不就好了？我马周不要面子的吗？你才跟着殿下多久，就学坏了。”
听到马周的话，这一下，轮到王玄策不缓不急的夹起一筷子时蔬，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看向马周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悠悠开口道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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