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不知名的嘶哑叫声划破宁静，鸟雀惊起，树林里传来响动。
宁无颜在几名侍从的护佑下在树林里不断穿梭。
身后是十几名披甲的兵士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咻——”
一支箭直直对准宁无颜而来，宁无颜躲闪不及，眼见利箭就要射中她时，眼前一花，风眠瞬间护在了她的身前。
利箭射中风眠右肩，鲜血涌出，风眠闷哼一声，一手捂着伤口，一边急向宁无颜道：“快逃！”
宁无颜眉头微蹙，脚下顿了顿，便转身就跑。
身后的兵器相交声并没有响太久，仿佛只是一瞬，树林便静谧的又只剩下了奔跑与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追兵与宁无颜的距离逐渐拉近。一阵箭矢如雨般瞬间覆盖她们的头顶。
宁无颜身边的护卫倒下了不少，连她自己也不慎中了箭。
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一群人，瞬间将她们围住了。仿佛这里原本就是为了他们设好的圈套，只待宁无颜钻进去。
多日的奔走加上过度失血，宁无颜已经快要筋疲力尽。
“咻——”
又一支箭穿过人群射中她的小腿，她猝不及防就跌倒在地。
宁无颜吃痛的半跪在了地上，身边只剩下了寥寥几人。
她身上的箭扎得更深，鲜血不断涌出。过度失血让她产生了眩晕感，她甚至有些看不清面前围着的那些人的长相。
兵士向两边散开了，一人从中信步踏出。
一身素白色长袍，衣角上还有梧桐花的暗纹刺绣。
虽逆着月光，面目看不甚清晰。但那通身的气派以及这样的素白袍子，宁无颜也知道来的是谁。
元芜的手上有支精巧的弩，不用看清，宁无颜也知道，刚刚那支射在自己腿上的箭，便出自这支弩。
“杀。”
这是元芜说的第一句话。
又是一阵箭雨袭来，却是蹭过了宁无颜的身侧，只一瞬，宁无颜身旁仅剩的几人便都倒了下去。
兵士们又上了一支箭，打算再来一阵的样子。
元芜忽说道：“欸？怎可对本王的爱妃如此粗鲁。”
他说着来到了宁无颜的身前，蹲下身，以指尖轻抬起宁无颜的下巴，力道不大，却不容置喙。
宁无颜失血过多，眼前已出现阵阵重影。
她看着眼前这人，月光下，面前的人面容并不真切。
她有几分恍惚，仿佛这只是一个梦，醒来她依旧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安阳县主、依然是那个嫁得属意之人的廉王妃。
可身上的两处箭伤传来的疼痛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呸，狼心狗肺的畜生，不用你在这假惺惺！”
宁无颜愤怒地瞪着元芜、狠狠说道。
元芜却并未生气，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他轻柔拭去女子脸上的血滴，声音温柔地像情人间的呢喃细语。
“本王对你难道不好吗？”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从宁无颜脸颊逐渐移到脖颈。
“若不是本王，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元芜手上用力，眉眼一厉，往日的温顺瞬间不复存在。但只有宁无颜知道，这才是原本的他。
他就是要折磨她，就像幼时的她折磨他！
她被掐得脸色通红，难以呼吸，剧烈挣扎。
元芜欣赏着她挣扎的情态，眼里充满兴味，嘴角微勾，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
看着她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元芜似乎终于失去兴趣，松了手，站起身。
宁无颜被放倒在地，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呼吸，不断咳嗽，脖颈一圈红痕。
“廉王妃……哦，不，是废妃宁氏，勾结逆贼、蛊惑皇子、鼓动造反，其罪当诛！”
昏暗的月光下，元芜的脸色晦暗不明。
“呵呵，废妃？宁氏？元芜，若不是我这个废妃宁氏，你以为你会有今天？！
你这个过河拆桥的畜生！
果然啊，龙生龙、凤生凤，妓子生的就是贱皮贱肉贱骨头！”
宁无颜仰头大笑，只恨自己也只能这般骂骂他解气了。
月光透着云层撒下了一层光辉，照在元芜平静如水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沉默的看着已经笑的发了疯了宁无颜，一双温润的桃花眼此时却是亮的可怕。
“龙生龙、凤生凤……”
男子话音一顿，微侧过头，眸光斜睨过来。
“那爱妃一定是尊贵的凤了？只是，你再尊贵，不还是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利用吗？”
宁无颜瞳孔骤缩，脸色煞白。
“你什么意思？”
元芜拍了拍手，道：“出来吧。”
一袭玄色衣衫的男子便从兵士的后面走了出来。
是风眠。
女子脸色惨白地望着风眠。
元芜继续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吧？哈哈——蠢女人，情爱在男人的眼里不过一二，他若爱你，之前便不会背叛你们宁家了！”
他说的那些，宁无颜全然听不进去了，只死死盯着风眠，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风眠不敢看向她，将眼眸垂了下来。
宁无颜神情恍惚，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元芜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仿佛与眼前的这个女人与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他沉了沉声，道：“带走！”
“慢着。”
宁无颜忽然说道。
“殿下，阿颜深爱殿下，如今一步走错，想是再也不能陪伴殿下左右了……”
她抬头，泪眼朦胧，满目凄然。盈盈切切望向元芜，一副梨花带雨模样，我见犹怜。
“可否，再抱抱阿颜？”
元芜脚下一顿，回头看向宁无颜，见她神色戚哀，早就是一副赴死的模样了。
大抵是有些触动了，元芜回过头向她逐渐靠近。
宁无颜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他扎去。
“去死吧！”
“噔——”匕首划破衣服，却不是刀进入血肉的声音，而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宁无颜错愕。
“爱妃，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元芜一掌挥出，宁无颜被打退几米，口吐鲜血，无力动弹。
终归是自己太无能……
她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前方，面露悲戚。神色苍然之际，咬牙挥动匕首扎进了自己的脖颈。
月色凄凉如水，一缕香魂断，黑夜重归于寂。
元芜看着面前冰冷的尸体，眼眸微动。
片刻，才淡淡道：“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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