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教书先生封远思如往常一样去书院教书。
封远思三十有六，头发发白，样貌远比真实年龄看起来要老不少，远看就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而且左腿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说起瘸腿这个事，就得谈起封远思年轻的时候，那时他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人长得俊俏不说，文采更是一绝，此前封远思已经连中两元，只要接下来的殿试斩获头筹，成为状元，他就能完成读书人的至高荣耀：连中三元。
按照封远思的能力，不出意外，殿试状元必定是他，谁知那年出现了严重的科考舞弊，不仅封远思丢掉状元，名落孙山，许多考前被人看好的考生也都纷纷落榜。
血气方刚的封远思肯定看不惯高官以权谋私，把原本属于自己发软状元偷走，所以组织考生大闹考场，企图惊动皇上严查那些舞弊的贪官。
最后确实惊动了皇上，只不过被严查的是大闹考场的考生，带头的考生纷纷锒铛入狱。
封远思也就此成为了阶下囚，贪官买通狱卒，打断了封远思的筋骨，最后落下了瘸腿残疾。
直到后来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封远思才被放出来。
狱中的封远思早就对科考，对皇帝老儿失望极了，所以一放出来他便离开了内城，跑到危机四伏的外城，
一开始他想买块地，种粮种花，过隐士的生活，奈何他腿脚不方便，无福消受田园生活，没有其他生活技能的封远思只能依靠自己的文化功底，干起自己最讨厌的教书匠。
走到学堂门口，封远思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孩，长得很灵气，一脸富贵少爷样，和身上的破旧衣装很不搭配。
偶尔会有附近的穷苦小孩跑过来旁听，封远思以为这个小孩也是来旁听的。
“进去听吧！不收钱。”封远思邀请道。
程萱从学堂跑了出来，抢着说道：“先生！早上好啊！”，天真浪漫，走路一蹦一蹦的，很久都没有见到程萱这么高兴了。
封远思不禁问道：“遇到了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先生！我们要来新同学了。”
小孩作揖道：“学生许诚！拜见封先生。”
————
时间悄然流逝，许诚来书院已经一个月了。
这天下午，封远思叫住了许诚。
许诚看了眼身旁的程萱，这一个月她俩都是结伴而行。
“没事，我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我等你。”程萱说道。
许诚跟着封远思来到了他的房舍。
一落座，封远思便直奔主题道：“你这来已经一个月了，你的学识我也已经摸清了，水平很高，再待在蒙班也学不到什么东西，我建议你去乡试班，好好准备，争取两年后考个秀才。”
许诚也觉得在蒙班学不到东西，于是同意了先生的建议。
“你今年有十三岁了吧？”封远思问道。
“还有两个月就满十三岁了。”
“不到十三能有这学识水平，想必两三岁就开始读书写字了吧！特别是你的书法造诣，没有个十年练不出那水平，跟我说说你的家人。”
家人是许诚的心疙瘩，一提到这话题，他心里就难受。
“家里人都不都不在了？”
许诚点点头。“我来自内城，我爹曾是内阁大学士，后被奸人陷害入狱，在狱中自杀身亡，我娘去年被妖……”
想到妖怪的真相，许诚改口道：“被野兽咬死了。”
在狱中自杀身亡的内阁大学士不多，封远思就知道一位，他正好姓许。“你爹是许庸？”
“先生认识我爹？”
“认识谈不上，你爹才华横溢，文采斐然，又是清流官宦的领袖，哪个读书人不知道呢？有这样的父亲，在这样的家庭长大，你有这样的学识也就不奇怪了。”
“父母双亡，真是可怜的孩子！”封远思从兜里拿出一块碎银。“先生我只能拿出这一点了，不要嫌少。”
许诚想要拒绝，身为匪头的他可不缺钱，害怕先生因此怀疑自己的身份，许诚还是接下了银子。
如此恩惠，有机会还是帮帮封先生好了。
许诚要走的时候，封远思说道：“对了！学校下个月有一场考试，前三名有一笔不菲的奖学金，你努努力，争取拿到奖学金，这样下个学年的学费不就有着落了吗？”
封先生还在为穷苦学生想办法。
许诚心里苦笑道：我不缺那点钱啊！
许诚回到和程萱分手的地方，她还在原地等许诚，只是多了一个人，表哥秦东升。
这人为了接近自己的表妹，特意从内城转学回来，美其名说回家照顾祖父母，谁不知道他那点心思呀。
“封先生说了什么？”程萱问。
“他让我升去乡试班读书。”
谁都知道许诚学识很高，升去乡试班是应该的，但程萱还是感到一丝丝伤心，这样她以后就不能和许诚在同一个学堂上课了。
秦东升是高兴的，表妹终于和这个碍事的家伙分开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突然就聊到了匪患问题，秦东升把自己听到了传闻说了出来。
“你们知道最近为什么匪患消失了吗？”
许诚当然知道为什么了，他就是匪头。
“当然是我爹把马匪消灭干净了呗！”
当初程洪是这样跟程萱说的，女儿呀！爹爹已经所有马匪杀光了，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其实是所有的马匪都被张麻子收编了，所有的马匪也就成了县令程洪的手下。
“姑父确实灭了很多马匪，但历朝历代哪有马匪被杀干净的，杀了一批马匪，立马会出现新的马匪，这不，现在就出现了个悍匪张麻子，他手下有近三千人马，是县里最大的匪帮。”
“按你这样说，他那三千人马都比肩县城的兵力了，怎么又说匪患消失了呢？”
“你听我细说嘛，这张麻子与其他马匪不一样，他不烧杀抢掠，反倒自称商帮，领着近十万人的佃户上防妖线附近种地去了。”
听到这，程萱皱眉看着表哥。“这样还是匪吗？”
“怎么不是？以前是匪，现在不管他在做什么，也改不了他匪的身份。”
“我还听说啊，张麻子在教佃户们功夫，好像叫什么炁来着？防妖线附近现在热闹得很啊！”秦东升继续说。
“他们练炁干嘛？”程萱问。
“防妖线附近不是有妖怪？听说练炁可以防妖。”
这话题许诚没法插话，全程看着他俩说话。
如果他俩知道我就是张麻子，如果他们知道妖怪的真相，许诚心想，他俩会这么想？
其他人又会这么想？
没多久，三人走到一栋溪边小房，许诚不想其他人怀疑自己的身份，故意买了这个破旧的小房当住所，为了逼真一些，他还说这房子是自己租的。
“我到家了！拜拜，明天见。”
程萱和秦东升挥手道别，程萱是真心道别，秦东升则想的是，穷鬼！呸，还想跟我争程萱。这是秦东升自信的来源。
双手一碰木门，黑暗空间就传来娇柔的女声。“许诚！到我了到我了。”
许诚从光亮空间退出，万柳溪则踏入光亮空间。
眼睛一闭一睁，许诚的神情变成少女样。
一进屋，万柳溪就开始蹦蹦跳跳起来，同时嘴里哼着不知名小曲。
万柳溪打开床底的一个木箱，里面有不少女装，她挑了一件精美的裙子穿上。
点上煤油灯，架起画架，万柳溪沉浸在画画当中，她十分热爱画画，屋里摆满了她的画作，一开始她画得不怎么样，练了一个月后，已经开始有模有样了，绘画天赋肉眼可见。
过了一个多时辰，到了狼孩控制身体的时间。
万柳溪还想画画，便求狼孩道：“无名哥哥！让我再画一会儿呗！”
狼孩最疼爱万柳溪了，自然愿意把时间让给她。
万柳溪画完了，想把身体交给狼孩，但狼孩已经睡着了。
见状，急于用身体的阿伦船长说道：“把身体交给我吧！我今天约了一个店铺老板见面。”
阿伦船长一控制身体，立马脱掉了裙子，嘴里还嫌弃道：“恶心死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一定会被骂变态。”
整理好着装，又擦干净万柳溪抹的胭脂水粉后，阿伦船长才出门。
不一会儿，阿伦船长又走回小房，翻找出被女装覆盖的面具。
“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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