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皇宫的方向，一缕晨曦正悄悄爬上天际。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但对段誉而言，心中的黑夜却似乎永远不会结束。
......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寝宫，木婉清缓缓睁开双眼，额角传来阵阵刺痛。她下意识地抬手触碰，却发现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已被细心地包扎好。白色的纱布整齐地缠绕着，结扣打得精巧细致——这是段誉的手法，她再熟悉不过。
“段誉...”木婉清猛地坐起身，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骗她说可以离开皇宫，却在转身之际用六脉神剑点了她的穴道。那份背叛感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口。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包扎，指尖轻轻抚过纱布。他一定守了她很久...这个念头刚起，木婉清就狠狠掐灭。几年的冷落，一次包扎算什么？她冷笑一声，掀开锦被就要下床。
“木姐姐！”钟灵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你醒了？快把这药喝了，昨晚皇...段大哥的六脉神剑还是伤到了你的经脉。”
木婉清冷冷扫了一眼那碗药：“拿走，我不需要他的怜悯。”
钟灵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木姐姐别这样，你内息不稳，这药是...”
“他人呢？”木婉清打断她，眼中燃着怒火。
“段大哥他...今早就回天龙寺闭关了。”钟灵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木婉清猛地站起身，眼前却一阵发黑。她扶住床柱稳住身形，胸口剧烈起伏。钟灵连忙上前搀扶，却被她一把推开。
“剑儿呢？”木婉清突然想起儿子，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钟灵脸色一变，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剑儿他...他很好...”
“在哪？”木婉清逼近一步，眼中寒光闪烁。
“在...在淑妃高湄那里。”钟灵吞吞吐吐地说完，立刻补充道，“是段大哥下的令，说让高湄暂时教导剑儿...”
木婉清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剑，剑鞘与墙壁碰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木姐姐别冲动！”钟灵慌忙拦住她，“你内伤未愈，等养好伤再...”
木婉清充耳不闻，一把推开钟灵，大步流星地冲出寝宫。晨风扑面，吹散了她鬓角的碎发，却吹不散她眼中的怒火。宫女太监们见她面色阴沉，纷纷退避三舍。
紫宸殿前，守卫见木婉清持剑而来，面面相觑却不敢阻拦。这位婉妃的脾气整个大理皇宫无人不知。
殿内，淑妃高湄正在教段剑习字。五岁的段剑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像极了段誉，却继承了木婉清的倔强嘴角。听到脚步声，高湄抬头，见是木婉清，立刻起身行礼。
“婉妃娘娘...”
“剑儿！”木婉清看都不看高湄一眼，径直向儿子走去。
“娘亲！”段剑丢下毛笔，欢快地跑向母亲，却在半路被高湄轻轻拉住。
“婉妃娘娘，”高湄声音温和却不失坚定，“陛下有令，段剑皇子需留在紫宸殿由臣妾教导。”
木婉清的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让开。”
高湄不退反进，微微欠身：“娘娘息怒。陛下说，您可以随时来看望皇子，但...”
“我说让开！”木婉清长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在高湄脸上。
高湄面色不变，只是将段剑护在身后：“娘娘三思。若伤了我，陛下那里...”
“婉妃娘娘请冷静！”殿外突然传来浑厚的声音。鄯阐侯高升泰带着朱丹臣等几位大臣匆匆赶来，挡在木婉清面前。
朱丹臣上前一步，拱手道：“娘娘，陛下确有口谕，皇子暂由淑妃教导。您随时可以来探望，但...”
木婉清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儿子困惑的小脸上。段剑睁着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母后和淑妃娘娘之间气氛如此紧张。
“娘亲...”段剑怯生生地唤道。
这一声呼唤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着木婉清的心。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若强行带走剑儿，势必会伤到他...段誉算准了这一点。
木婉清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剑入鞘。她蹲下身，对段剑挤出一个笑容：“剑儿乖，娘亲改日再来看你。”
段剑想跑过来，却被高湄轻轻按住肩膀。木婉清看在眼里，心如刀割。她站起身，冷冷扫视众人：“告诉段誉，这笔账我记下了。”
离开紫宸殿，木婉清径直向宫门走去。钟灵小跑着跟上：“木姐姐要去哪？”
“天龙寺。”木婉清头也不回。
“木姐姐！”钟灵拉住她的衣袖，“段大哥在闭关，不会见任何人的！”
木婉清甩开她的手：“那就让他亲自告诉我为什么抢走我的儿子！”
天龙寺山门前，古柏森森。木婉清拾级而上，却在寺门前被两名小沙弥拦住。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方丈有令，陛下闭关期间，寺门不对外开放。”
木婉清冷笑一声：“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沙弥不为所动：“女施主请回。天龙寺乃佛门清净地，不宜动武。”
木婉清的手按在剑柄上，却迟迟没有拔出。她清楚天龙寺的实力——枯荣大师、本因方丈，随便一位高僧都能轻易制服她。更不必说寺中还有段誉...
“段誉！”木婉清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在山间回荡，“你给我出来！你以为躲在天龙寺就能逃避吗？”
寺门依旧紧闭，只有山风呜咽回应她的呼喊。
木婉清站在石阶上，忽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青石板上。她想起多年前与段誉初遇时，他也是这样固执，这样不顾一切...
“木姐姐...”钟灵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轻轻挽住她的手臂，“我们回去吧。等段大哥出关了再说，好不好？”
木婉清沉默良久，终于转身下山。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仿佛两条纠缠又分离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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