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也听衙门的属下汇报了这件事。
他不禁抚掌哈哈大笑。
“五小姐真是个妙人啊！亏得她能想出这样的计策。”
“确实，五小姐心眼儿活，根本就不像她那个年纪的小姑娘。”这下属说道。
王县令一听这话，立刻止住了笑，看向那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五小姐狡猾？”
“不不不，”那人慌了，“大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五小姐拥有超出她那个年纪该有的智慧，她才不是狡猾，她是聪明，聪明得很！”
“这还差不多……话说回来，这么多人自愿翻地，可是能省下不少的银子呢。”
王大人惬意地喟叹。
“可是……大人之前不是说，不能够在银钱上面，占老百姓的便宜吗？”
因为王县令的平易近人，底下人倒是敢于说实话。
“不对，”王县令摇了摇头，“五小姐说过，给人施舍，不应该是以自己吃亏的方式施舍出去，你以合法的方式得了这银子，当他们需要的时候，再想办法帮助他们就是，资源掌握在善良的、更懂得分配的人手里，始终是好一些。本官认为她说得很对。”
“五小姐，五小姐，不就是个小丫头吗？干什么把她的话当圣旨。”
手下没敢大声吐槽，而是选择了自言自语。
“再说，我们不是占这些人的便宜，反而是这些人想贪便宜，让贪便宜的人得一点儿教训也是应该的。他们翻地的时候，心里想的是银子，干劲满满，也很快乐，我们为何要阻止他们呢？”
下属没有再说别的话。
东边的荒地里埋着银子，这件荒谬的事情越传越远，最后，附近很多个村庄的人都知道了，连忙带着家里的劳动力赶了过来，拼着住在野外也要翻地找银子的决心，一天到晚地翻地。
没过多少日子，已经是好几百人在翻地了，那阵仗，比修筑泄洪工程的时候还要壮大。
这是冯倾非常乐意见到的场景。
王县令也很开心，有事没事就跑到冯倾所在的村子里来。
这一天，他在冯倾家里吃饭，戚凌霄也在。
小少年脸色黑黑的，全程没说一句话，到最后了，才沉声说道，“王大人，我看最近，衙门里是清闲得很。”
“那倒也不是，”王县令一笑，耐心解释，“都是一些杂事，知县和主簿都可以处理。”
戚凌霄冷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冯宴看到，觉得不妥。
王大人就算是和冯倾再熟悉，再平易近人，那好歹也是个知县。
而他们，现在就是庶民。
双方隔着严格的阶层，戚凌霄这样对王县令，属实不应该。
“二公子，对王大人，还是应该恭敬一些。”
本着大哥哥对弟弟的关心和教育，他低声提醒。
不说还好，这一说，戚凌霄更不开心了，一下子站起身来。
“抱歉，我做不到对一个不务正业的县令恭恭敬敬，先告辞！”
他也不看任何人，甩袖就出了房门。
“怎么回事？”王县令用嘴型问冯倾。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和冯倾一家人，以及包括戚凌霄在内的几个戚家人，几乎都处成了朋友。
冯倾摇摇头，跟着站起来，“我去看看。”
院子里，戚凌霄站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属下，修长坚毅的背影，都带着一丝委屈的情绪。
“你怎么了？”
冯倾走上去，问道。
戚凌霄看也不看她，声音沉沉地道，“你有没有觉得，近来，你和那姓王的走得有些过于近了？”
“姓王的？你好歹也叫人家一声王大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冯倾心里却在偷笑。
在这个年代，难得有戚凌霄这样叛逆的男孩子。
“我没骂他就不错了！”
戚凌霄说完，不再和冯倾说话，朝着院门走去。
“你给我站住！”
冯倾喊住他，三步两步走上前去。
“你就是因为觉得我和王大人走得近，你才有不高兴？”
或许是没想到冯倾会说得这么直接，戚凌霄一时语塞。
“是不是？”
冯倾追问。
他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冯倾转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剑眉星目，无比俊美的一张脸，虽然沦落为流放犯，但是他的神情里，仍然带着一丝难以磨灭的高贵气质。
“王大人虽然长得很好看吧，但是人家今年三十有三，比我大将近二十岁，你竟然会怀疑我和他有什么？”
冯倾带着一丝好笑说道。
“长得好看？你……你竟然……”
戚凌霄听了这话更是气结。
“你竟然赞他长得好看？”
“好好好，没有你好看。”
冯倾忍住笑。
“我才不稀罕你说我好看！堂堂男子汉，要什么好不好看的？”
戚凌霄倔强地抿着薄唇，在冯倾眼里更可爱了。
“那可不是，无论男女，长得好看总比长得丑好吧？”
“还有，你怎么会那么清楚他的年纪？”
戚凌霄又抓住了一个小细节，追问冯倾。
“我们作为合作伙伴，互相了解一下是应该的吧？”
“互相了解？”
戚凌霄转过身，看着冯倾，咬咬唇，一直抱在胸前的双臂放下来，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敢抬手碰一下冯倾的肩膀。
“你们，互相了解到什么程度？”他问。
“就是普通生意合作伙伴之间的了解，不过……你要是想了解我，我也不会拒绝。”
冯倾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
对方呆呆地看着她，反应了几秒钟，竟然脸色泛红，就连耳朵，都变红了。
冯倾一愣，似乎有点儿明白过来。
苍天作证，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
她没有想要调戏好看的弟弟，她说的了解，就是正常的了解啊。
之前戚凌霄问过她很多问题，她都拒绝了。
她刚才的意思就是说，今天她心情好，要是他再问那些傻乎乎的问题，她倒是愿意选择其中一二回答他。
这小屁孩儿想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要回去？你回去吧，我也进去了。”
冯倾也有点不好意思，在她的脸变红之前，赶紧几句将戚凌霄打发了，自己跑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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