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来探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来了整整一家子。
梁盛煌和方婉并肩走进来，后面跟着梁雨菲和钟皓栩，还有进了门就没再往里走的司凯。
梁雨菲原本只是靠着钟皓栩的，一见到病房里的顾雪晴，立马就挎住了钟皓栩的胳膊，将漂亮的脸蛋靠在他的肩膀上，故意摆出亲昵的姿态在顾雪晴面前耀武扬威。
“程帆，为什么会会有个不相干的人在我哥的病房里？我们一家人说说话，不适合有外人在场，还不赶紧请出去。”
她一来就下了逐客令，没给顾雪晴半分好脸色。
顾雪晴不尴尬，程帆也没有请任何人出去，倒是钟皓栩半开玩笑说了告辞。
“皓栩，你干嘛走啊？”
“不是你说的？你们一家人难得碰面，我这个外人的确是不应该在场。”
“我又不是针对你，我指的是某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
梁雨菲就差指名道姓，而顾雪晴却像是根本没看见她一样，跟梁盛煌寒暄了几句之后，起身转到另一边靠在了窗台上。
方婉看看梁盛煌似怒非怒的脸色，再看看一屋子知情人的气定神闲，倒是显得自己女儿像个小丑。
“雨菲，差不多得了。雪晴是你姐姐，别这么没大没小。”
“what？！妈，你开什么玩笑？”
“你看我像在跟你开玩笑？”
“你没事吧？之前她跟爸关系暧昧，又跟哥纠缠不清，还和……”梁雨菲余光瞥了一眼钟皓栩，没把他算进去，她非常不服气更觉得很不能理解，“现在你跟我说她是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一个私生女？你竟然还让我叫她姐姐？她配吗？”
梁雨菲越来越激动，不止哪壶不开提哪壶，连用词也愈发难堪，旁边的钟皓栩在拉扯她的衣角提醒她别太过分，可她却浑然不觉，完全忘记了梁盛煌也在这间病房里。她不想给顾雪晴留面子，结果方婉却成了最下不来台的人。
“以前都是误会，以后你对雪晴客气点。”
“妈。你怂……”
梁雨菲话到嘴边被迫吞了回去，因为她终于看见方婉不断朝她使的眼色，更看见了梁盛煌一触即发的不满。在这种情形下，她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
“好了好了，只要她以后离皓栩远一点，我保证和她井水不犯河水。”
方婉趁机把她拉到身边打趣道：“这孩子，好端端的吃什么干醋。难不成你让皓栩以后都不能跟女人谈生意、谈工作？”
她小声在梁雨菲耳边训斥道：“能不能沉住气？在你爸面前都没个分寸，说话不分个轻重。还有，你爸不是早就说过不可能答应你嫁给钟皓栩，你当着他的面用这个跟顾雪晴较什么劲？”
“我……”梁雨菲心有不快，但是碍于父母在场，再多的牢骚和不悦都只得按下去。
“我啊就不该带你来。”梁盛煌的态度不是很好，好在没有动怒，“说好来看你哥，结果就听你一直在这啰里啰嗦。”
顾雪晴适时地搬了椅子过去让他们坐下：“禹辰的检查结果还没出，不过气色比昨天好多了。”
“看着是好些了，昨天可太吓人了。”想到昨天的场面，梁盛煌心有余悸，“你呢就安心把身体养好，公司的事儿就不用管了。出院之后，你就专心去做你的什么艺术啊品牌的，怎么高兴怎么来。”
相同的消息昨天顾雪晴带给了梁禹辰，他当时没有听进去，今天又听到了一遍，却还是不相信。
“不是一向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吗？什么时候轮得到我做主？”
他反问的这一句在他们父子之间是常态，本来无关紧要，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在场，多少是不给梁盛煌面子，让他这个慈父的形象连半分钟都没有立住，相当于在梁雨菲的基础上给梁盛煌的燃烧的怒火又添了一把柴。可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人在场，梁盛煌不可以发作，只能用一声咳嗽回避掉这个话题。
方婉乐得看戏，梁雨菲和程帆替梁禹辰捏了把汗，而顾雪晴和钟皓栩不约而同在低头浅笑。
他们真心觉得自己站在病房里，不是一般的多余。
于是，顾雪晴找了个非常恰当的由头准备开溜：“午休的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回公司上班，你们慢慢聊。”
“没关系，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既然来了就多留一会儿。”方婉借挽留顾雪晴的机会向梁盛煌示好，“公司那边问题让小程打个招呼就行了。”
面对方婉有意的亲近，顾雪晴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硬着头皮回应：“方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公司有公司的规定，我还是得遵从。您和爸对我的照顾已经够多了，像按时上下班这种小事，能不麻烦您二位就还是不要麻烦的好。”
这话说得她胃里翻江倒海，仿佛下一秒就能吐出来。
梁盛煌听她们俩的假客气听得累得慌，干脆出来结束这个话题：“雪晴守规矩，你就随她吧。程帆，去送一趟。”
“好。”得到指令，程帆当即就拿上手机准备送顾雪晴回去。
还没挪步子，钟皓栩就拦住了他：“程帆守在医院挺累的，别折腾他了。让阿凯跑一趟就完了，反正我这一时半刻也不会走，他出去转一圈总比杵在这儿自在。”
司凯简直像得了一道特赦令，开心地应允：“没问题！”
顾雪晴朝程帆点点头，示意有司凯就足够了。程帆也清楚他们的关系更熟络，一路上会更轻松愉快。
“麻烦阿凯了，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梁禹辰，抿着嘴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努力让他宽心。
那个笑容，看得梁禹辰想拿面镜子给她照照，看清楚她笑得有多勉强，多无力。
逃离出住院大楼，顾雪晴的假笑也就随之逃离了她的脸庞，她吊着的精气神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晴，你说这一家子也挺奇怪的。梁盛煌和方婉都是干练精明的人，怎么这俩孩子就一点不像呢？”司凯走在顾雪晴前面，一边找车一边跟她闲唠，“梁禹辰太感性，梁雨菲太任性，可别管怎么着都属于藏不住事儿的人。这一点，你跟他们还有点像。雪晴，你说呢？”
司凯说了一大串，却没有向往常那样得到顾雪晴的调侃或是应和，他转身一喊，才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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