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大喇叭又响了。
大队长冯双全广播了一条通知：现大队无线电厂准备招聘工人，欢迎年龄 25 岁以下的初中学历的男女社员报名，时间明天一天。
听到这个消息，全村社员都很激动。尤其是那些符合条件的男女，脸上洋溢着笑容，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他们招手。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无线电厂比起干农活要好了很多。
进了工厂，他们再也不用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在田间地头辛苦劳作；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烈日严寒对身体的伤害。
他们可以在新建的宽敞明亮的车间里工作。尤其是女孩子，在生产队一天最高只能拿到8个工分。听说在无线电厂，男女同工同酬，也可以像男社员一样拿到10个甚至12个工分。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他们都想抓住这个机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更加美好的生活。
第二天，报名人员有15人，经初步审查，有3名社员虽然填写的是初中文化，但村干部对他们的情况很熟悉，没有上过初中，也知道他们拿不出初中毕业证，便把名单划掉了，最后剩下12名，4名男的，8名女的。
三队队长卫立国昨天也听到了广播，不过心情并不是很好。
卫立国母亲早逝，父亲一直没有再婚。但婶婶李玉凤心地善良。大嫂在世时，两妯娌的关系就非常融洽。她们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共同照顾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两人从没红过脸，拌过嘴。
大嫂去世后，照顾老人的重担就落在李玉凤一个人身上。她每天都会起早贪黑，做好一日三餐，还要下地干活。
李玉凤对卫立国的照顾胜过照顾自己的女儿。他不想让这个没妈的孩子受到哪怕一点点委屈。
卫立国一直记着婶婶的好，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婶婶一家。
直到卫立国结婚前，李玉凤一家才搬到新盖的土坯院子里去。
李玉凤的女儿叫卫小丽，小卫立国4岁。和堂哥一样，因家庭困难上完小学便没有再继续学习，帮家里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卫小丽心灵手巧。可能长年待在家里的缘故，又因为跟着妈妈学做针线。不管是绣花，还是纳鞋底，缝棉衣，都针脚细密，走线均匀，做工扎实精良。
前两年村里的记工员出嫁了，急需一名新的记工员。
卫立国想到这正是报答婶婶一家的好机会。他想让堂妹去做记工员的工作。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罗洪奎和任乃孝后，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当时的副大队长冯双全已提前给罗洪奎和任乃孝打了招呼，让自己堂妹冯巧芝接了记工员的班。
那就以后再想办法吧。卫立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自从方明建起了无线电厂，卫立国就有让堂妹进厂的想法。可工厂都是清一色的知青，卫立国实在张不开口，只能继续等候机会。
听到大喇叭里冯双全的声音，卫立国喜忧参半。高兴的是终于有了机会，担忧的是堂妹虽然心灵手巧，但就是文化程度达不到要求，这可怎么办呢？
卫立国心里非常着急，他知道堂妹卫小丽很想进入无线电厂工作，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不一定能够再有了。因此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帮助堂妹。
于是，卫立国来到大队部找到了方明，希望他能够通融通融。
听了卫立国的请求，方明很为难。
他知道卫立国是个称职的队长，但是这次招聘的条件是初中以上文化程度，这是不能改变的。
如果让卫小丽进入了无线电厂，那对其他招聘者来说，是不公平的。
方明想了想，对卫立国道：“卫队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想帮助你的堂妹，我也很理解。但是，这次招聘的条件是初中以上文化程度，这是不能改变的。”
方明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话会让卫立国感到失望和难过，但这是定下的硬杠杠，他也无能为力。
卫立国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的堂妹卫小丽只有小学文化程度，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病。她一直渴望能够找到一份好工作，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现实却残酷地告诉她，她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
卫立国感到自己很无能。身为生产队长，也为社员们办了不少实事，但面对自己的堂妹，他却无能为力，感到自己很失败。
大队长冯双全对卫立国的情况感到惋惜。
卫立国是几个生产队长中很能干的一位。不但自己犁耧耙耱样样精通，对社员的管理也很到位，敢批评，不迁就。但对社员们的实际困难也能想方设法予以解决，很受社员们的欢迎。
冯双全又想到当初自己堂妹和卫立国堂妹都盯上了记工员的岗位，自己先行一步，跑到了卫立国的前面。
当时自己也想让一下，但最后还是私心占了上风，唯恐以后再也没这么好的机会，便默不作声地让堂妹来大队部上班了。
任乃孝也很为难，他对卫立国当然更了解。当了多年大队长，对几个生产队长的能力还是了如指掌。卫立国还真是几个队长中最棒的一个。
他既不想违反规定，又不想让卫立国太难堪。看到报名人员的名单，突然便有了主意。
任乃孝把名单给了冯双全，指了指上面一个名字。
看到任乃孝指向的名字，正是自己的堂妹冯巧芝，冯双全便明白了一切。
于是，便拉着冯巧芝的手出了办公室。没一会又进了办公室。对着方明耳语了几句。
任乃孝和冯双全的意思是让方明无论如何都把冯巧芝录取了。因为报名15人，刷下3人后还剩12人，两人都担心冯巧芝能不能被录用。如果能够录用上，让卫小丽接替记工员的工作不是两全其美吗！
冯巧芝的工作态度和办事能力，方明也是太明白了。小脑瓜反应快，有眼色。这么机灵的女孩，在无线电厂也一定能做出成绩。
于是，方明对着卫立国道：“虽然你堂妹进不了无线电厂，但记工员也是不错的选择。”
听了方明话，卫立国明白了刚才几个人的耳语，正是对自己的关心。想想也不错，对婶婶也是一个交代，便再三感谢后回去向婶婶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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