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区落日码头，各种颜色的集装箱堆放得如同迷宫一般。
余哲森放下机车立脚，下车瞄了一眼手环，现在是晚上7点15分。
一辆叉车推着几箱货物从他旁边经过，车上的工人匆匆瞥了余哲森和他的机车一眼，并未在意。
余哲森在原地停留了一阵，仔细地观察了附近的地形，随后整了整衣襟朝码头内部深入。
根据孙鸣航提供的情报，迈克·弗朗斯和马修约定的碰头地点是码头自东向西数的第三根塔吊附近。
余哲森从集装箱迷宫中央穿过，十几分钟后抵达了塔吊底部。
他四下顾盼，附近没有发现人影，只有远处几十米外似乎有一些码头工人在搬运货物。
绕着塔吊底部走了一圈，余哲森在背面的地上捡到了一张不起眼的小卡片。
他以为这会是接头的线索，但捡起之后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旧城区某些暗娼招揽客人的小广告，悻悻地将其飞入海水中。
就在这时，塔吊上传来了两声“噔噔”的震动声，像是有人在上面用金属敲击着塔吊上的钢管发出的。
余哲森退后几步昂首仰望，很快就凭借过人的视力发现塔吊顶部的平台上隐约有个人影。
会是马修吗？
为了确认这一点，他沿着塔吊的楼梯往上爬。
愈往高处，所感受到的风愈是凛冽。坚实的鞋底在单薄的铁架楼梯上行走发出清脆的声响，余哲森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到来。
他登上了塔吊顶部的环形平台，看到对面倚靠着围栏的棕色头发西方面孔的少年，内心基本已经确定自己找对了人。
少年的外表看起来像是个高中生，略显稚嫩，但他的眼神却异常老成，面对余哲森的到来表现得无波无澜。
“你是马修？”余哲森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停留在楼梯出口的位置，给彼此都留出安全的谈话空间。
“你是什么人？”少年穿着蓝灰色的工装夹克，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横向伸展扶着护栏。
“是迈克委托我来的。”余哲森回答道，“你是马修吧？你需要帮助对吗？”
两个人都在互相试探对方，少年没有承认自己就是马修，余哲森也没有表面自身特勤组专员的身份。
这处码头是船火帮的势力范围，谨慎是必要的。
余哲森只是不明白，马修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接头，难道这就是所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
而且，这处位于塔吊顶部的平台对马修而言也不是什么优势地形，上来的楼梯通道如今被余哲森的站位控制住了，等若将他困在了这上不及天下不及地之所。
“既然是迈克让你来的，那么你带东西来了吗？拿出来给我看看吧。”少年询问道。
他不对余哲森讲明自己要看什么，故意只用“东西”一词来含糊地指代，这也是对余哲森身份真实性的试探。
“是这个吗？”余哲森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举起了那枚从孙鸣航手中得到的芯片。
在少年的示意下，他把芯片抛了过去，后者敏锐地一把接住。
紧接着，余哲森看到少年把芯片插进了自己脖颈侧面的暗槽中。
他这才意识到，马修原来也是一名改造过电子脑的赛博人。
“没错，你带来的是真货。”少年眼神中的戒意稍稍消退了，他终于亲口对余哲森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是马修·弗朗斯，迈克的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余哲森对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虽说西方人看起来会比东方人更早熟一些，但迈克和马修之间的年龄差距怎么看都是成年人和少年人的区别，两人少说差了7、8岁，怎么可能是孪生兄弟呢？
“我们确实是双胞胎兄弟，但我天生就患有疾病，本来应该早早夭折，拜圣纽曼市先进的义体科技所赐才捡回了一条性命。”马修笑了笑。
余哲森吃惊地上下打量着他，仅仅从马修的外表上很难看出他是一个高度义体化的赛博人，他不得不承认圣纽曼市的义体技术确实先进。
“也就是说……你的生物年龄其实早就成人了。”
“当然，圣纽曼市安全局虽然很没底线，但一般不至于雇佣童工。”马修幽默了一把。
“你果然也是专员，那么你和迈克·弗朗斯是共同来执行这次的任务的。”
“我的义体外表让我可以轻易伪装成想要偷渡到外面的不良少年，黑帮和蛇头都不会对我有太大的戒备，获取情报搜集证据也更为便利。”马修摊开双手解释道。
余哲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见过迈克了，他的处境还好吗？”马修关心起了兄弟的情况。
“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不过……等到七岛市安全局开始行动，丁四一定会怀疑他们内部有鬼的。”
“船火帮的人之前一直在找我，不过这两天我躲藏的压力小了很多，应该和你们采取的行动有关。”马修和余哲森交换着双方的情报，“丁四身边的干部接连倒下，现在只剩下迈克还在，他会更容易遭到怀疑。”
“如果你能给我们提供关键的证据线索，也许我们的收网行动可以更早。”余哲森说，“比如至关重要的一点，我们想知道船火帮真正的头目是什么人。”
马修托着下巴沉思道：“我和迈克也一直在调查这个家伙，但他的身份非常神秘，连丁四都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我们所掌握的线索非常有限……”
“这怎么可能呢？一个组织的二把手没见过一把手的真面目？那他凭什么向对方效忠？”余哲森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一定是迈克和马修弄错了。
“那个人通过暗网给丁四下达指令、操控整个船火帮的组织。他会亲力亲为地筹划每一次大型走私、偷渡活动，并且能够代表船火帮和圣纽曼市的黑帮达成协议。”马修把自己前期调查得到的情况告诉余哲森，“船火帮这边的人称呼其为‘会长’，而在圣纽曼市那边黑帮们用‘无脸人’来指代他。”
“会长”和“无脸人”？这两个称呼并没有什么共通之处，前者普普通通，也许只是船火帮内部对一把手个性化的称呼，而后一个则令余哲森有些在意。
圣纽曼市的黑帮既然用“无脸人”来称呼船火帮的幕后首领，首先可以证明这位首领对自己身份保密工作确实做得很好，但有没有可能这个称谓在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了他现实中的形象？亦或者与其所持有的异能能力有关？
“等等，好像有人过来了。”
余哲森尚在思考之际，马修忽然警惕地小声提醒道。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塔吊顶部的环形平台向下眺望，借着码头的照明灯光观察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风吹草动。
但余哲森并不认为马修是紧张过度产生了幻觉，因为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也听到了异样的动静，好像有一片纷乱的脚步声从底下传来。
两人互相对视用目光交换意见，霎时间又听到两声锐器摩擦钢板的刺耳噪音，这一次声源离他们更近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马修死死盯着余哲森身后的楼梯出口，“真的有什么东西过来了，难道你被跟踪了吗？”
余哲森还在观察下方，神之血已经将他的视力提升到了普通人的四倍，这让他得以看清楚空气中细微的光学扭曲。
他很快理解了那种像是热气波动、透明浪潮一样的扭曲意味着什么：“是光学迷彩。”
有人正在使用光学迷彩伪装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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