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父皇走的时候，十四岁。”
当年她跟着爷爷奶奶什么都学了一点，但都什么都不精。
太后一边享受着女儿服侍，一边就把话匣子打开了。
和南宫西楚的往事，她从来没和任何人提及过，也没必要和别人提起。
女儿就不一样了，这是她的父皇，她忍不住和她说了一些往事。
当年赌气之下离开了金国，也是恼他虽为一国之君，却要处处受制于人，根本护不住他。
后来她成为了太后，才切身体会到他的苦衷。
不是身处高位，就不受制于人了。
等得着她驾崩的消息后，她一边痛哭，一边筹划着回金国的事情。
他既然留下遗诏要立她的孩儿为帝，哪怕再艰辛万苦，她也要完成他的遗愿。
多年过去，金国又恢复了昔日的强盛，甚至比南宫西楚在的时候更强盛。
说到南宫西楚的时候，她眉眼之间也染上了女人的柔情，更多的是怀念。
她不无遗憾的道：“当年我若不任性着离开，也许他不会这么快驾崩。”
即使驾崩了，她也能守在他身边，见他最后一面。
南宫棠听她断断续续的讲着往事，安慰她道：“当年如果不离开，也许咱们娘仨都没命了。”
在那样一个混乱的时代，朝中各方势力争斗不止，岂容她一个女人垂帘听政。
只有在各方惨败之时回归，才是最明智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躺赢。
这些事情虞太后当然也知道，她叹口气道：“是啊！这都是命吧！”
她只是在南宫西楚这里有太多的遗憾。
“也不知道你父皇现在是在天下还是地下，还是去轮回转世了，棠棠啊，你说这人死了后，都去哪儿了？”
这么深奥的问题她怎么能回答得上来呢。
南宫棠想了想，道：“也许在轮回的路上等着母后呢。”
看得出来母后对父皇用情之深，都驾崩这么多年了，还一直念念不忘。
所以，她也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如果这答案能安慰她的话。
虞太后就笑了笑，“有可能，他这些年虽然不在我身边，但常托梦给我。”
南宫棠诧异，“每个月都会托一次梦吗？”
“你说少了，是基本上每天都会托个梦给我。”
南宫棠了然，要么是母后对父皇用情至深，一入睡都会梦到父皇，要么真的是父皇舍不得她，夜夜入梦安慰陪伴。
这世间之事玄之又玄，说不清道不明。
母女俩聊了一会天，等这边收完针后，虞太后又道：“咱们去孟夫人那边坐一坐。”
她给弟弟提了亲，但不能让人家母亲因为不敢拒绝而以泪洗面。
母女俩一起去了惠太妃那边，一听说虞太后来了，里面的人赶紧迎了出来。
虞太后也就笑道：“大家不用拘着，进去坐着聊聊。”
明明她才是客，却跟个主人似的招呼起来。
实在是她身上的气场太过逼人，就算她有意收敛，可到底是指点江山十多年了，那种上位者的气场实在让人不敢不恭敬。
就连惠太妃在她面前也不敢摆架子。
进了屋，大家也就跟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虞太后语气柔和的道：“孟夫人这是哭过了？”
从昨晚就开始哭了，她想劝女儿回心转意，但在情爱中的姑娘，天涯海角她也愿意去，哪是她能劝得住的。
孟夫人也就道：“让太后见笑了。”
虞太后体谅的道：“哀家知道你心里舍不得，一如哀家心里也舍不得棠棠一样，依着哀家的意思，是想带棠棠回去的，但女儿家长大了，终归是要离开父母的，若因为想要孩子在身边，强行拆散了他们，反而会让孩子们因为得不着一生都念念不忘，最后对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心生了怨怼，又何必呢。”
她这一番话说得漂亮，孟夫人心里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反驳。
霓裳是在她跟前长大的，感情深着呢。
棠棠又没有在她跟前长大，感情自然浅，为了两国联姻，当然舍得。
孟夫人红着眼眸，惠太妃只好打圆场，“太后说得极是。”
孟夫人弱弱的道：“霓裳他爹去了南境谈判，如果他回来见不着霓裳了，我要如何交代。”
这好办，虞太后道：“那就等到谢侍郎回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孟夫人也不敢不识相。
虞太后又道：“聘礼方面，孟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这王都嫁闺女世家小姐也都得向男方要个二三万的聘礼，虞太后不比世家更尊贵吗？
聘礼方面孟夫人心里自有主意，“如果太后执意要我们家霓裳远嫁，就拿出十万的聘金吧，也以示对我们霓裳的重视。”
这话听着咋么耳熟呢。
还好只是十万两，没张口要四十万两，否则，虞太后都要以为是周珩授意的了。
一旁听着的霓裳吓了一跳，这不是漫天要价吗？
她心里一急，正怕虞太后不高兴，却听她道：“好，回头我就把这聘金上送，有什么要求，孟夫人随时都可以提。”
她表现得异常大方，孟夫人心里的不情愿勉强消散一些。
双方谈了一会儿，也算相谈愉快了。
结束的时候虞太后母女俩就一块回海棠居了，路上的时候南宫棠这才想起来问：“母后，你要了多少聘礼？”
直觉母后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主，有可能会比孟夫人要得更多。
她只知道母后向皇帝要了一个城，但不知道向周珩要了什么。
虞太后轻描淡写的说：“不多，就要了他四十万而已。”
四十万而已？
这是什么概念？
以现在的物价一两银子都值七八百块钱，四十万两都超过三个亿了。
七爷一个行军打仗的，就算这王都有些商铺田产在运行着，这十年里他能搞到这么多的银子？
“傻瓜。”虞太后白了她一眼，“不多要银子，怎么显得出来对你的珍视。”
话虽如此，她怕七爷拿不出来啊！
到时候硬着头皮到处借钱。
说话之间，两人进了海棠居，就见苏父苏母已在屋里等着了，就是苏母面上有几分心事重重。
虞太后坐下来和他们道：“驿馆那边你们就不要去了，这段时间咱们就和棠棠住一处吧！”
苏母点点道：“太后，我想去把姐姐救出来。”
这次回来后，她已打探过了，知道做皇后的姐姐已被打入冷宫。
冷宫向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论谁进去了，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虞太后想了想，道：“行，这事我来安排，棠棠，去把周珩叫过来。”
虽然是她来安排，但少不了周珩的配合。
南宫棠奉命去请人。
走到流云阁的时候，她实在心虚得很。
母后这个聘金要得理直气壮，奈何她腰板硬不起来。
看见她过来的时候陆萧就对屋里的人禀报了一声，此时的周珩在用过膳后，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知道人过来了，他坐了起来拢了一下衣裳。
“七爷。”她做贼心虚的观察着对方的脸色，想从他表情上看出一些端倪。
被要了个天价彩礼后，也不知道七爷内心是如何想的。
会不会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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