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身黑裙的柳林川，云九洛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对方，与清屏一道上了柳家的马车。
柳林川也紧跟着两人进了车厢，只是一言不发，就静静坐在车内，垂目调息。
云九洛瞧了半晌，确定对方真的在修炼，心下暗暗称奇，如此刻苦修习之人，是她来到灵界仅见。
柳林川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可平日里眸子都半张半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麻木阴郁，完全像是木头人一般，可是这般拼命，想到陈家灭门之案，倒叫人生出几分怜惜。
柳家距离乌家不远，比起乌家的富丽堂皇，柳家则是低调优雅，园中布置处处惊心，足见其主人的品味清雅。
柳林川跳下马车，也不等人，直接大步走在前头进了柳宅，别说讲解柳家的历史渊源，就连一个眼神都未留给云九洛二人。
柳家管家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又怕得罪了洛家姐妹，立刻面露为难地迎上前歉然道：“两位小姐莫怪，唉……我们大小姐性子就是这般，不过您别看她冷漠，去请您二位可是她主动揽下的，家主都震惊了很久。”
云九洛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在意，柳林川愿意与自己接触，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管家看她真心不在意，松了一口气笑道：“您二位这边请。”走的正是方才柳林川消失的方向。
管家笑道：“大小姐的院子与二小姐的距离甚远，看大小姐的样子，应该是在二小姐的院子等我们了。”说着，他有些奇异地看了两个少女一眼，柳林川在意的人和事太少，这两年来除了武学，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表现出她的态度。
云九洛与清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微笑意，柳林川虽冷，却也有些可爱。
柳茗的院子距离大门并不远，据说是因为柳家主心疼她的身子，住在这里也可以多看一看外头。
管家将她们带到了地方，便躬身道：“老奴告辞了，家主已经在院子里等您了。”
云九洛点了点头：“多谢。”
甫一入院子，二人便见日头底下，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躺在躺椅上，长发散着垂落，面色唇色皆是格外苍白。在这仲夏时节，她身上竟还披着貂皮大氅，将她的整个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大约便是柳家二小姐柳茗了。
柳茗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身黑裙的柳林川，柳林川身边是一个美艳的妇人。
妇人身穿玄色镶金边的长袍，墨发拢在脑后，发间插了一直飞凤金簪，凤眼是耀目的红宝石，衬得她气度更加冷艳高华。丹凤眼，柳叶眉，面颊紧绷，整个人的气势便格外凌厉。
想来便是柳家主了。
柳家主淡淡觑了两人一眼，开门见山道：“洛清，洛九，据说有一人医术了得，不知是不是真的。”
言辞真是锋锐如刀，对待这种人就不能太温顺了。
云九洛淡淡行了个晚辈礼：“是否了得，一看便知。”
柳家主纤细的眉毛挑了挑：“胆子不小。”
云九洛浅笑道：“多谢您夸奖。”
柳茗听到这里，终于收回游离的目光，有些好奇地望着从容的少女，忽然她脸色一变，捂唇咳嗽了起来。她娇小的身子痛苦地颤抖着，面上涌上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仿佛飓风中的一片烛火，随时都面临着熄灭的危险。
柳林川微微皱眉，柳家主则是立刻转身，走到躺椅前抚了抚柳茗的背，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小心喂给她：“好些吗？”
这样一来，柳家主与云九洛的对峙倒是被轻易打破了。
云九洛静立在院中，感受着柳茗身上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心头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又是一个带着本源碎片气息的人！
这真是……太奇怪了。
咳了好半晌，柳茗终于停下，喘着气倚靠在柳家主的臂膀上，抱歉地朝云九洛二人笑了笑：“吓到你们了。”
少女面色苍白地几乎能清楚看到青色的血管，笑意也淡得几乎看不见，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之中。
可在那双眸子里，云九洛却只看到了厌倦的平静。
柳家主一双柳眉几乎倒竖起来，斥道：“咳成这样还要担心旁人？！闲得慌。”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的。
柳茗眸中闪过一道复杂，低声道：“母亲。”
柳家主哼了一声，转头命令云九洛道：“不是灵医吗？过来看看。”说罢继续给柳茗喂了几口茶水。
柳家主等了半晌也没有动静，回头一看云九洛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她目光立刻就危险了起来。
柳家主的暴脾气，蓉城人尽皆知。
她还未开口，只见吗带着面纱的少女轻轻抬起眸子，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少女的声音带着惊人的冷意：“她的病，我可以治，不过既然柳家主无意求医，我们姐妹二人这便告退了！”
说罢，她竟毫不犹豫转头就走，清屏并不质疑，直接抬步跟了上去。
柳家主愣住了，她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句“她的病，我可以治。”她懵懵然抬头，见两个少女的背影已经走到了门口，顾不得什么，她连忙高声喊道：“等等！”
云九洛步子只是微顿，继续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她忍了乌家很久，不代表她完全没有脾气！
柳家主立刻急了，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云九洛身前，云九洛便看也不看，直接要绕着她离开。
柳家主心中恼怒，深吸一口气道：“是我态度不好，洛姑娘还请不要见谅，茗儿是无辜的。”
柳林川也闪身过来：“洛九。”
柳家主她可以不理，柳林川对她总是还不错的，何况她自己也必须要搞清楚这件事，摆明不受欺负的态度便够了。云九洛叹了口气：“希望不要有下次。”
说罢，她转身回了院子，直接吩咐道：“把二小姐带到屋里去，拿一块黑布条过来，其余人等在门外，我要详细确认一下。”
仆从纷纷看向门口的柳家主，柳家主咬了咬牙，怒道：“还不快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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