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越前志谦正坐在御书房内，指尖摩挲着一枚旧玉佩——那是兄长生前赠他的物件。缪汀推门而入时，他并未抬头：“相国府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缪汀心头一跳，强作镇定：“越前龙马，插翅难飞。”
“兄长和落秋的儿子，怎会如此不堪？”越前志谦抬眸，眼中满是失望，“你从一开始就错了，缪汀。”
“我没错！”缪汀猛地抽出蜂玑钧，毒针直指他咽喉，“这江山本就该是有能者居之！你懦弱了一辈子，难道要让越国跟着你一起沉沦？”
“你该知道，江湖那些人从不是善类。”她忽然开口，声音里裹着冰碴，“当年我缪家满门被灭，就因为一个妖女随口一句‘缪氏藏龙，祸乱天下’，三百七十三口，一夜之间成了江湖人的踏脚石。”
越前志谦抬眸，看着她鬓角的白发——那是当年为了收殓族人尸骨，在乱葬岗守了三个月熬出来的。“所以你就要把所有江湖势力连根拔起？”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缪汀猛地转身，眼中翻涌着戾气，“我清缴的不是江湖，是那些草菅人命的毒瘤！你以为越前龙马带回的隐阁是什么干净地方？幸村精市手里的人命，比圣教护法只多不少！”
“所以你就勾结圣教，谋害兄嫂，谋害精市，构陷龙马？”越前志谦缓缓起身，竟丝毫不惧那毒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调换了禁军统领？以为蓝颂天的伤、萧邻晴的毒，都是真的？”
缪汀脸色煞白——他竟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不想你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越前志谦轻叹，“落秋嫂嫂离开之前托我照拂你，可你……”
话音未落，御书房门被一脚踹开。越前龙马带着手冢国光闯进来，手冢国光剑尖直指缪汀冷冷道：“束手就擒吧。”
缪汀瞳孔骤缩，猛地将越前志谦拽到身前，蜂玑钧抵住他咽喉：“让开！否则我杀了他！”
“你敢！”越前龙马剑锋更锐，却不得不顿住脚步。
越前志谦望着他，眼中满是疲惫：“龙马，别冲动。”
“代君！”
禁军瞬间堵住门窗，却被越前志谦抬手喝止：“都退下！”
缪汀侧身后退紧紧盯着来人，拉扯之间露出小臂上狰狞的旧疤——那是当年为救越前志谦，被刺客所伤。
越前志谦突然喊道：“收手吧，阿汀！”
缪汀恍若未闻，如果幸村精市在场，就会知道缪汀这么做是为了和代君撇清关系，想让越前龙马明白一切都是缪汀她人所为。
她猛地抬头，看向手冢国光身后的阿琪，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是你！你早就投靠了越前龙马，引我入局！”
越前龙马点头：“不错，是我让她做的。你以为隐阁真的听你调遣？精市早就留了后手，他知道你不信任任何人，故意让你以为阿琪是你的人。”
缪汀浑身一震，踉跄后退，撞在书架上。那些她以为掌控的棋子，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在她手中。
越前龙马向来果断，一个呼吸就提剑刺入，越前龙马的剑很准，缪汀推开了越前志谦，越前志谦却回身挡在缪汀面前，越前龙马动作十分狠决，根本来不及收剑。
“噗嗤”一声，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时间仿佛静止了。
缪汀跌坐在地，她看着越前志谦胸前的血洞，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越前龙马猛地抽回剑，鲜血溅了他满脸，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缓缓倒下的越前志谦，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叔叔……”
“你杀了他……你杀了志谦……”缪汀喃喃自语，突然疯了似喊：“我要你偿命！”
手腕一动，蜂玑钧“咻”地射出！
“小心！”手冢国光心猛的一跳。
越前龙马剑锋急转，却终究慢了一步。千钧一发之际，身受重伤越前志谦竟侧身挡在了缪汀身前堵住，毒针没入他肩胛，瞬间泛起黑紫。
“代君！”众人惊呼。
缪汀呆立当场，看着越前志谦倒在自己面前，嘴角溢出黑血，眼中却带着一丝释然：“阿汀，我爱你，从不因任何，人。”
越前志谦拼命抬头捂着胸口，看向越前龙马，满是恳求：“龙马，我自知······对不起兄嫂，对不起······你，阿汀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江山，是·····一个没有滥杀的天下····放过她好不好，她可以为江山做更多的益事。”
越前龙马沉默，
越前志谦吐出一口乌血，“落秋嫂嫂离开时候……让我做好一件事就是照顾好阿汀，我知阿汀是罪人……给她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缪汀摇头痛哭，“不，志谦，没有你的世间，于我来说，太孤独了。”
缪汀说完将暗器对准自己，手冢国光眼疾手快，一掌将她拍倒在地，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蜂玑钧掉在地上，发出轻响。
越前志谦扯越前龙马的裤腿，还在请求，“求您…好不好…”
“孤答应你。”越前龙马抬头望着房顶，裤脚的那道力瞬间消失，
“君，子，一诺。”
越前志谦说完垂头，缪汀瘫在地上，看着越前志谦的尸体，突然失声痛哭。那哭声不是愤怒，不是怨恨，而是像个迷路的孩子，充满了绝望。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筹谋，原来都是别人布好的局。缪汀看着越前志谦的尸体，突然明白了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他不是护着越前龙马，是在护着她，护着她不至于背上弑君的罪名。
“我输了……”缪汀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一片死寂，“但我从不后悔。”
她猛地夺过越前龙马手中的剑，反手刺向自己心口。越前龙马猝不及防，但也踢歪了剑锋。
“落秋姐姐……我来了……”缪汀看着窗外，嘴角竟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这江山……终究是你的……”
剑刃穿膛而过，她倒在越前志谦身边，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殿内一片死寂，越前龙马给缪汀喂了护心丹，“传太医。”
越前龙马深吸一口气，将剑收回鞘中。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殿内，落在他年轻却已染上风霜的脸上。
“厚葬代君。”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即日起，彻查朝中所有与圣教勾结者。”
“是。”众人齐声应道。
走出御书房时，汴京的风正暖，吹得人眼眶发烫。越前龙马抬头望向天空，仿佛看到了幸村精市笑着朝他挥手的模样。
这江山，他会守住。用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北风卷着枯叶掠过越国都城会稽的城墙，城楼下的护城河水泛起粼粼冷光。守城的卫兵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目光齐刷刷投向远处尘烟起处——那是周国使团的仪仗，正踏着暮色缓缓而来。
最前方的鎏金马车由四匹纯白河西骏马拉着，车帘绣着周国皇室特有的王室图样，随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轻轻晃动。车中端坐的正是定平公主月优樱，她身着石青色翟衣，十二行明珠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左手边的锦盒里放着盟约的玉册，右手边的小几上，刚沏好的云雾茶还冒着热气，茶烟模糊了她紧抿的唇线。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手负着剑，闭目养神。
“没想到，越太子，这么快就成了越王。”月优樱心中有些不安。
江燕飞回道，“听你这么说，如今的越王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确实，不过比周太子好多了。”
江燕飞冷哼，“周太子现在一副谁都欠他命的模样，幸好你之前和他和离了。”
“也许不是欠他命呢？”月优樱发愁的看着旁边的锦盒，
“那是欠什么？脸臭的要死，谁能欠他钱？”江燕飞仗着远在越国，越发口无忌惮。
月优樱叹气，“老婆呗，棺材都造好了，我曾与你说过的那个棺材，拉都得10个人拉，重的要死，那太子景吾哼，带兵还把棺材拉过去，浪费人力物力不说，去是空的，来还是空的，竹篮打水，起码竹篮上能挂点水珠，他这棺材运过去，盖都没开过。”
江燕飞猛的睁开眼，眼里全是快继续说的探知欲，“老婆？棺材？那棺材是给谁做的，樱儿你仔细说说。”
月优樱无语的看着江燕飞眼中的八卦，“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之前与你说，你还不乐意听，唉，以前在我心中太子景吾是皎皎明月，如今就是扒皮鬼一个，这事啊，你想知道，到了越国王宫可不能轻举妄动，凡事都要听我的才行。”
江燕飞闻言，只点点头。
明越元年，
精承殿的铜鹤香炉里，龙涎香正烧到第三缕，烟线笔直得像把尺子。越前龙马支着肘弯靠在龙椅扶手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鎏金扶手，听着户部尚书奏报秋粮入库的数目，眼皮渐渐发沉——直到那声哈欠破唇而出。
“启禀大王！”殿外突然传来通事官急促的唱喏，打破了凝滞的空气，“周国定平公主已月优樱率使团入京，请见大王！”
越前龙马的指尖猛地顿住。他缓缓坐直身体，玄色龙纹朝服的褶皱随着动作绷紧，那双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琥珀色眸子骤然清亮起来。他没看躬身的通事官，目光扫过阶下瞬间敛声屏气的群臣，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周国？”尾音微微上扬，却又藏着不容错辨的锐利，“众卿可知来者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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