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点了点头。
云染染看着云冉身周的微光颤了颤，她心里五味杂陈。
在梦境还是幻境中见到身体的原主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云染染是真的没有一点头绪。
她愣愣地看着云冉，也不知道云冉突然出现是要干什么，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云冉还能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以现在这个处境和云冉的状态来看，云冉她约莫已经不是人了。
但云染染还是莫名地紧张，甚至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见云冉久不说话，眉毛动了动，小声先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对不起啊。”
“啊？”
云染染再次愣住。
她本想向云冉道一句“不好意思”，却不想云冉先她一步，向她说了句“对不起”。
云染染很莫名，她看向云冉，云冉的气质很柔弱很清淡，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云染染甚至根本想不到这样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孩子，爱陆安竟爱得那样执着和坚韧。
云冉似是又朝着云染染笑了笑，柔柔的声音从微光中传来。
“你不必不好意思，应是我向你道歉，是我执拗，才将你卷入了这些事里。”
“什么？”
云染染越听越糊涂，但却隐隐觉得她穿书来到这个世界上，好像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简单和随意。
“的确是我将你唤来的。”云冉像是知道云染染的心声一般，又一次回答了她的话。
云染染皱了皱眉。
云冉语气又柔了几分，道：“但我很庆幸，我赌对了这一次。”
云染染摸到了些眉目，她问：“你在赌什么？你知道什么？知道我来这世界后会发生什么吗？”
云冉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赌的是你这个人，会发生什么，事态会如何演变，都靠的是你的选择。”
“那你又为什么会赌我？”云染染问到这最关键的点上。
她觉得云冉有些神神秘秘，虽看起来没有恶意，但她并不想再与云冉废话。直觉告诉她，云冉身上还藏着什么很关键的秘密，她想知道。
所幸云冉也不打算给云染染卖关子，她周身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只是那光芒似乎淡了些。
她道：“我与陆安从前的故事，你应当知道吧？”
云染染眼珠转了转，回答：“知道。”
“我是说，从前从小到大，从生，到死的事。”
云染染心里“咯噔”，她以为云冉问的是她穿书之前云冉与陆安的事。
云染染瞪着眼问：“书里的故事？”
云冉点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
云冉说：“我不瞒你。我的身体里被封印了归墟钥匙和至纯至善灵力后，发生了些变化，你可以理解为我的灵力变得更强了，而这变化使我能在漫长的岁月里亘久不灭。用你们的话来说，便是哪怕死了，也能得以重生。”
“什、什么？！”
云冉不顾云染染瞠目结舌，她苦笑一下，又继续说：“我与陆安的故事你知道，我爱他，但他从不爱我，我求而不得，却执拗着依然追随。我以为自己能够感化他，但却为了他做下许多错事，结果自己也落得个神魂尽散，尸骨无存的后果。”
“是……”
“但其实不是。”云冉身上的光芒闪了闪，她道：“我的神魂其实并未散尽，也并不是不入轮回，但这个轮回却与投胎转世不同，我即便是死了，也一直在重复我的一生。”
没等云染染再问，云冉解释道：“我在原来的故事中，被陆安杀死后，灵力使我重生，回到了约莫是我刚出生的时候。我重复我的一生，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爱上陆安，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亲手结果……也同样的，看着陆安一次又一次走上歧路，看着他欲摧毁云渊洲，又痛苦死去。”
云冉说到这里时，云染染却不明白了。
“你既然能够重生，为什么还要一遍遍地被陆安杀死？你没有想过逃离他吗？”
“陆安他，我知道他本性并不坏，他走上歧路堕了魔，亦是我不愿看到的。”云冉停了一会儿，又道：“我想过逃离，想过不去爱他，但有时候，可能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是宿命。”
“这……”
云染染想说这太离谱了，但她看到云冉身边的微光那样柔和那样温暖，她的心揪了一下，突然好像明白了云冉。
有的时候爱意就是那样不由自主，一旦发生，就很难抽离。
她沉默不言，知道云冉继续开口。
“我无法停止爱上陆安，但也在想办法如何让我和他都逃脱这往复循环的宿命。后来机缘巧合，我得知要改变我和陆安的命数，只能以至纯至善的爱意去感化陆安。”
说着，云冉抬了抬头，像是在与云染染对视。
“至纯至善的爱意，一则需要至纯至善灵力，二则便是爱。”
“那不就是你？”云染染摸着下巴问。
云冉顿了一下，说：“一开始，我的确以为我可以，且自私地，也只愿意是我亲自去感化。”
云染染愣了，似乎感受到了云冉语气中的落寞之意，“但是……你没有成功是吗？”
“对，我没有成功。”云冉苦笑道：“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我尝试了许多种方法去爱陆安去感化他，可是我都没有成功过。我固执地以为并希望那个感化他的人就是我，但好像……真的没用。”
“所以，你赌了我？”
云冉点头，“后来渐渐地，我不得不去承认和面对，陆安无法爱上我。也许是我自己的原因，也许是我的性格，也许是我的方法不对，呵，不管怎么样，总之就是不对……于是我只能另寻他人。”
“可这至纯至善灵力这世间只有你才有，所以你让我穿到了你的身上？”云染染顺着云冉的话往下说，但她想了想，又问：“可你怎么知道我就能感化陆安呢？”
“我并不完全知道，所以才说是赌。”云冉摇头，道：“最后一次被陆安杀死之前，我认了命，强行突破封印耗尽所有的灵力在层层时空之中寻找和召唤，我看到了你，看到了濒死的你，也看到了你那颗至纯至善的内心。”
云染染下意识地摸了摸心脏那块。
云冉轻轻笑了，“你与我有相同的真挚和执着，却有我不曾有的豁达和大爱，你的至纯至善，不仅仅能依托灵力发挥，而是你本身，就有这样的本质。”
“于是我选了你，赌了一把。”
“所以，我就这样穿了……”
云染染被云冉这么直白地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一想到云冉这无异于将自己的爱人推到别人身边，同时还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等等，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云染染忙望向云冉，果然，这一望，又觉得她周身的微光更淡了些。
她忙问：“你刚刚说耗尽所有的灵力？那你还能轮回么？！”
云冉一愣，像是没想到云染染会问她这个，缓缓地摇了摇头。
云染染见她摇头，惊叫：“那你岂不是！”
反倒是云冉要更淡定一些，她轻轻道：“嗯，所以，说是赌。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
“但还好，我赌对了不是么？”
云染染心里一酸，鼻子也跟着一酸。
“那你……”
云冉周身的微光晃动，“这是我的一缕残魂，一直留在这具身体里，不过如今我也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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