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姑娘们！今天我闲得慌招呼你们来，就是要告诉大伙一件事，都竖起耳朵好好听着，还有后台的那些杂碎们也是！‘绿翡翠’死了！原因我想你们之中有些人很清楚，所以在我发怒之前，都给我自己站出来！听见没？出来！！”
放工还没有几分钟，会所老板就突然黑着脸摔门而入，吼着嗓子把所有地下的佣人都喊到了前台去，还带着十多个打手在身旁，油黑的衬衫上粘着又红又黏的不知什么东西，连还在饮酒作乐的客人们都不管，便开始大发雷霆起来。
诚然，大部分的佣人都面面相觑，疑惑的脸上写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等诸如此类的话来，这也包括拎着拖把被“红宝石小姐”特意拉到一旁的矢车菊，不禁令她十分好奇这位最近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会所里面的幕后老板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派人警告过了！老老实实干活，安分地替老子赚钱那自然你好我好，可终归是有些脑子坏了的傻逼喜欢当那个出头鸟！这点我也反复强调过许多次了，但就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有几个有种的家伙敢这么做！！”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啊？矢车菊在心里暗想着，对于老板这种山路十八弯的说辞很是感到烦躁，只是因为本来今天“红宝石小姐”答应要在晚上拿些小蛋糕给自己吃，以表最近在学习上进步的奖励而已，如今却因为那个有些发胖的男人给耽搁了，颇有些不爽。
可怜仅仅只是这样的心态，在这个不见天日的会所里面居然也算得上是绝大多数佣人们连奢求都不敢去想的轻松了。
就好比此时此刻，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样，都还拎着砍刀棍棒，在明亮夺目的彩灯下来回踱步，时不时还打量似地突然盯着自己半天，就差要把“弄死你”之类的话写在脑门上了。
“我、我不是想着和那婊子混在一起！是她逼我这么做的！我承认！我有错！！求您看在我这么久都兢兢业业的份上饶了我吧！！要指认同伴的话，我、我全都给您指出来！！”
最先打破这紧张氛围的家伙，是最近才来不久的年轻人，矢车菊也是认识的，平日里说话挺风趣的小伙子，就这么猛地从人群里面跳出来，双膝跪地缩起脑袋，满口说着什么认罪的话，那抖明了就是想要抢先表明个态度，以求得最大可能的宽恕。
尽管在此之前根本没有人指责他，而显然这些拼命甩脱自己的污言秽语让佣人们立刻慌乱起来，不管究竟有没有做过触怒老板的事情，也生怕这脑子缺了一根筋的家伙报出他们的名号来，招来连坐之类的意思。
“混账玩意儿！大哥叫你站出来，不是让你他妈的瞎哔哔自己的嘴！！大哥怎么做事还用你个狗娘养的教吗？！这一脚给你长长记性！！这一棍子是给你松松筋骨！！妈的！！”
只是哪怕都这样了，他也永远猜不到那些站在更高位置的家伙会怎样去想，而既然老板没有说什么，就等同于默认打手们义愤填膺踢过来的行为，而没有几下就只能捂着血流不止的下巴痛苦地蜷缩在地板上了。
也许这就是“红宝石小姐”教过自己所谓的“威严”吧？看着如此残暴的场面，倒不同于其他佣人们惨白的面色，矢车菊只是为那年轻人所感到惋惜，惋惜于他平日里没有好好听“红宝石小姐”的劝告，自某天骂她们“自甘堕落”开始。
当然，哪怕再怎么疼，他也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这倒不是因为老板或打手们怎么样，仅仅是由于在没喊几个字以后，就有坐在沙发上饮酒欣赏的客人皱起眉头来，嘟囔着太吵了，影响“雅致”，于是便害怕地用手指抠住了舌头去。
“行了行了，整残疾了又得出去弄人过来，都别打了！也算你小子识相，以后给老子记住了谁才是你该效忠的对象！看在是不懂事的份上就饶你这一次，滚去后台吧！下两个月没你的票发！好好反省反省！”
他爬了起来，又突然跪下连连磕了几个响头，接着几乎是用撞的挤开人群滚到了后台去，能让矢车菊她听到极其细微的嘶叫，那声音入骨三分，所包含的情感居然大多是欣喜和欢愉，也夹杂着不少幸灾乐祸的意思，让小家伙一时不明白到底怎样。
见状，“红宝石小姐”猛地拽了下她的衣服，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又往角落里面站了几步，而这样的小动作自然也在打手们的眼中，然而正因为是“红宝石小姐”而并非他人的缘故，这些满脸横肉的家伙只是咂了咂，便没有再做些什么。
“行，老子可给过你们机会！除了刚刚那个傻逼敢自己站出来以外，你们一个个都干净的很是吧？他妈的！你！你！还有你！！其他人都滚到后面去！！腾出来点地方！！让老子好好教育教育这几个杂种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要说地板其实也经常打扫，托矢车菊那孩子努力到令人叹为观止的福，这擦到宛如镜子般反射清晰的瓷砖能够映出被点名留在原地的三人倒影，就好像是什么文娱作品里决斗的场景似的，伴随着周遭客人们的欢呼，似乎真有些那么像回事。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矢车菊依然满头雾水，不过很快她也就知道了，因为打手们已经入场了，也根本不讲规矩，十多个人轮番揍上去，完全是单方面的蹂躏，没几分钟就给三人打的血肉模糊。
“我把话撂清楚了！‘绿翡翠’那婊子拉拢了这几个蠢猪，想着联系外面的条子们扳倒老子苦苦经营的小地方，可谓是算计了好几个月啊！还要拿身体买通采购的家伙？然后希望他能告的细心的警官那里去？哈！这事就是条子告诉老子的！！真以为能跑出去是吗！？”
拿美貌去诱惑管不住裤裆的家伙，为此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旁敲侧击，还要拉拢些佣人帮忙看着避免走漏风声，只需要一个名为“自由”的承诺就足以让这些轻浮的家伙跃跃欲试，甚至都没有想过怀疑“绿翡翠”是否绝对有把握、可不可信。
这确实有点让矢车菊出乎意料，她不明白为什么要逃出去，明明在这里过的也很不错，只需要做点简单的工作就能够吃饱饭，还不用担心像以前那样在昏暗的小房间里面睡也睡不好，所以很是无法理解他们。
只要有温饱的保障，似乎就可以无视其它的一切，这种几近于完全性本能的需求让小家伙对其余一切的不公对待都感到理所当然，自然也不会太多同情躺在地上的三人，想着赶快结束就好，盯着天花板的彩灯，在心中默默念着小蛋糕的美味。
“喂喂喂！老板啊！差不多就得了，赶紧踩死这些不识好歹的虫子吧！你把我身上的小姐都吓得不敢动了！搞什么鬼啊！想宰我再付一次钱吗？哈哈哈！！”
到最后，还是因为有些花了大价钱的客人不满似地抱怨起来，会所老板才陪笑着让打手们赶紧收拾了尸体，装袋不知道送到了哪里去，又简单巡视了前后台几圈，确认没什么需要再处理的事情后，就突然皱紧眉头，打着电话从楼梯走到了上面去。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霓虹灯闪烁着迷眼的光线，客人们依然同小姐们说笑，至于矢车菊则一如既往地被分配去打扫污渍，只不过这次多了些血迹，然后就是少了几个佣人而已，除此以外倒没有什么不同。
“嘿嘿，‘红姐’！不好意思啊这次来晚了……你知道的，因为‘绿翡翠’那事嘛，咱老板可是弄得焦头烂额，说什么最近从市里面直接下的文件，要严打什么黑恶势力啥的……据说这一次差点就真弄到其它条子手里面去了！所以要咱们收敛一点，出去采购的频率也减少了哈！”
“嗯……我知道了，抱歉总是麻烦你……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先不用帮忙买课本了吧，眼下这些也暂时够矢车菊那孩子用了……你外出的时候也小心点，别被警察给抓到了，好吗？”
“嗨呀，‘红姐’这是在担心我啊？放心好了，我可是替老板跑南跑北的大脚板！就凭那些条子是抓不到我的！不然也对不住‘红姐’你总是让我乱来对不？嘿嘿嘿……”
帮忙给“红宝石小姐”送货的家伙，似乎在采购的男孩们里占据很大的话语权，矢车菊能够从这么久的观察中猜到些许，于是尽管从没有提问过，她也可以边咬着蛋糕，边坐在床边看着两人谈笑风生。
不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红宝石小姐”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但不知道该说是能够隐约察觉到她身边的那种氛围吗？矢车菊总是感觉有一种很细微的厌恶，紧紧缠绕在“红宝石小姐”的身上，挥之不去。
“唔……对了，还有事情要麻烦你了……最近我总是感觉很累，晚上也睡不太好，虽然老板弄了点安眠药给我，不过效果却不是很好呢……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忙去外面的时候，买些劲儿大点的呢？最好是几分钟十几分钟就见效的那种……”
不管如何，小家伙她都只是顺其自然，然而市区里面的消息就没有这么悠哉了。
“贪污受贿、勾结并包庇那些流氓地痞和黑社会、滥用职权……你要我列多少罪名来写在纸上？还是说你认为只是把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色推出去就万事大吉了？如果我们要钓到大鱼，那就必须放长线，循循渐进……”
“那没有办法给人民一个解释！你知道内部出现问题也是他们握住我们的把柄！所以对于这些肿瘤，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要等到那些社会的渣残们来替我们爆料吗？如此公安就会失去公信力，届时再多的鱼线都会缠在一起！不得不中止全部的打捞！”
穿着橄榄绿色警服的男人不甘地紧握双拳，却也不得不承认坐在对面身着灰色长袖的男人所说的话，只得继续低着头罗列那些被揪出来的警察们，一一为其依照法律划上罪名。
事发很是突然，源于那个拼死从地下逃出来的卧底，他身中数枪，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都横躺在马路上，却在裤子里面塞了封血红的信纸，借由这样一名警察的死亡，市公安才得以准确地斩断了那些老鼠尾巴。
他们能够发展到这样的规模，甚至都已经渗透进官方内部，由此看来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身穿橄榄绿色警服的男人确信着，最大的幕后黑手所掌握的资源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庞大，不得不防。
“据说藏在幕后的那家伙有个很响亮的名字……叫‘猎手’，似乎是猎户发家的……不，这不重要，他的势力在新海本就错综复杂，而问题是距离我们最先发现这个组织的时候已经过去足有两年了……这期间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可至今依然几乎是在原地打转……”
“嗯……这不能怪你，从那两个基层的同志去调查地下赌场开始我们就该重视起来的……结果直到他们死在巷子里面，才在日后不断的努力下抓到调查组的队长……唉，谁又能想到从那时开始我们筑起的高塔居然从根部开始腐烂起来！”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就要收手对吧？上面怎么说？都发展到这样的规模了，按理说北城也应该重视才对吧？可他们却没有任何动静，果然还是因为……其它问题吗？”
“……他们注重的依然是整体国民，不可能因为新海的问题就把全部的资源倾斜给我们……这样也好，对付这些混账，就应该用我们自己的双手来亲手捏死！”
身着灰色长袖的男人站了起来，紧咬着牙，几乎要把茶杯打碎。
“你放心好了！猫捉老鼠……既然逮到了叛徒，那就从他们下手好了！我已经从口供中得知重要的目标是谁了……在市区某处，有一个地下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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