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17号哨所的废墟上，焦土与残骸无声地诉说着袭击的精准与残酷。
荆紫烟指尖萦绕着一丝残留的黑暗气息，紫眸中满是厌恶：“除了光明之火和精神爆破，还有一股极其隐晦的……死寂与怨毒。不纯粹，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过。”
笑红尘踢开一块扭曲的金属，冷哼道：“史莱克那帮家伙，什么时候也开始用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了？”
“不，这不像是霍雨浩他们的风格。”镜鱼沉声道，他指着几处被腐蚀的防御法阵节点，“这种侵蚀魂导法阵核心的方式，阴损而高效，更像是……”
“圣灵教。”季绝尘的声音平静地接上，他手中捏着一枚从废墟深处找到的、几乎被完全焚毁的黑色碎片，上面残留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袭击者中混入了圣灵教的人，或者，他们提供了关键的支持。”
娜娜的身影如同幽影般浮现，低声道：“周围残留的踪迹很混乱，有史莱克光明正大的痕迹，也有圣灵教那种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气息。他们……似乎合作了？”
这个推测让剑阁众人心头一沉。史莱克与圣灵教，光与暗，竟然有了交集？
季绝尘的目光投向远方，规则之眼无声运转。在他超越常人的感知中，西线战场上空那张属于霍雨浩的精神网络依旧璀璨光明，但在那光芒之下，帝国的后方，乃至星罗帝国的某些阴影角落，无数道细密、阴冷、充满怨念与毁灭欲望的“暗流”，正以前所未有的活跃度涌动着，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圣灵教，这个以杀戮和负面情绪为食的毒瘤，正在利用这场战争，疯狂地滋长、蔓延。
当夜，那枚刻着网与剑纹路的金属薄片，被悄然送到了季绝尘手中。来自霍雨浩的邀请，如期而至。
无名山岗，夜风肃杀。
季绝尘与霍雨浩，两个决定战场走向的男人，再次对峙。
“季兄，看来你已经发现了。”霍雨浩没有寒暄，开门见山，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凝重，“哨所的袭击，有圣灵教的影子。”
“他们在试探，还是在挑衅？”季绝尘问。
“两者皆有。”霍雨浩沉声道，“更可怕的是，他们不再满足于隐藏在徐天然的阴影之下。我的精神探测网络最近捕捉到，圣灵教的活动范围急剧扩大，他们不仅在你们帝国后方大规模渗透，制造恐慌和血祭，甚至开始将触角伸向星罗，伸向……一切能产生死亡与怨恨的地方。”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叶夕水，龙逍遥……那些老怪物们，恐怕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徐天然的身体状况，你我都清楚，他就像一根即将燃尽的蜡烛。一旦他倒下，帝国权力出现真空，被圣灵教彻底掌控，届时……”
霍雨浩没有说下去，但季绝尘明白那后果。一个统一的、被邪魂师控制的日月帝国，将是整个大陆的噩梦。那将不再是国家之间的战争，而是生灵与毁灭之间的存亡之战。
“这就是你邀我止戈的理由？”季绝尘看着他，“为了应对圣灵教？”
“是，但不全是。”霍雨浩坦诚道，“圣灵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帝国与星罗的理念之争亦是现实。我并非要求我们化敌为友，那不现实。我只是希望，在我们不得不联手应对那场真正的浩劫之前，不要将彼此的力量，浪费在无谓的、可以被控制的消耗上。”
他指向脚下这片土地：“西线的战事，可以继续。你我依然是对手，是磨砺彼此的砥石。但‘蜂巢’与我的‘网络’之间的对抗，你我的直接交锋，是否可以维持在一定的‘限度’内？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即在圣灵教全面爆发时，我们双方都已元气大伤，无力回天。”
季绝尘沉默着。规则之眼让他比常人更能感知到那潜藏在战争阴影下的、如同深渊般令人心悸的邪恶力量正在膨胀。霍雨浩的提议，并非怯懦，而是基于对更大危机的预判和一名强者对大陆命运的责任感。
“圣灵教，已成心腹之患。”季绝尘缓缓开口，承认了这个事实，“徐天然若殁，帝国必乱。圣灵教乘虚而入的可能性……很大。”
他的寂灭剑心能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越来越浓的“毁灭”与“疯狂”的因果线，它们正缠绕在帝国的国运之上，不断收紧。
“所以？”霍雨浩凝视着他。
“所以，”季绝尘抬眼，目光如剑，“西线之争，可暂缓升级。你我的较量，局限于战术层面。但‘蜂巢’需存，此为底线。我的剑，亦需砥砺，圣灵教……亦可作为试剑之石。”
他同意了霍雨浩的“止戈之约”，但并非完全的和平，而是将对抗控制在一定烈度之下，并将一部分矛头，共同指向了那真正的阴影。
霍雨浩脸上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又带着战意的复杂笑容：“如此，甚好。‘蜂巢’存，可鞭策我不断精进。至于圣灵教……”他眼中寒光一闪，“他们若敢伸出爪子，就要做好被斩断的准备。”
他伸出手，纯净的精神力在掌心凝聚：“以此为约？暂止干戈，共御邪魔？”
季绝尘并指如剑，寂灭剑意透体而出，与那精神力轻轻一触。
嗡——
一道无形的涟漪荡开，融入规则。没有誓言，却比任何契约都更加牢固。这是两位站在各自阵营顶峰的强者，基于对大局的判断和自身信念，达成的默契。
“小心帝国内部，圣灵教的渗透远超你的想象。”霍雨浩最后郑重提醒，身影缓缓消散，“风暴将至，望季兄……持剑谨慎。”
季绝尘独立山岗，感受着空气中那份新达成的、脆弱的平衡，以及那在平衡之下，更加汹涌澎湃的暗流。
圣灵教的阴影，如同不断扩散的墨迹，正在染黑大陆的版图。他与霍雨浩，这两把各自阵营最锋利的剑，不得不在这阴影迫近之时，暂时收敛对准彼此的锋芒。
但这绝非终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寂静。他的剑，将在更残酷的试炼中，磨砺出足以斩破一切黑暗的锋芒。山雨欲来，而执剑者，已感受到风中那令人战栗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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