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夫人与派大星道人瞳孔骤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望着眼前金毛白毛瞬息切换的身影,满脸茫然如坠云雾——方才还是威慑三界的斗战胜佛,转瞬间又成了那个慵懒闲散的孙乞丐,这变故让两人脑子嗡嗡作响,半天回不过神。
“愣着干啥?”
孙悟空摆了摆手,语气随意如往常,“花花,让你手下花妖备最好的鲜果玉酿;老派,说说俺不在这些年,花果山的境况。”
这话一出,两人才如遭雷击般惊醒——眼前这尊金光灿灿的大圣,真就是那个一身白毛的“孙乞丐”!
原来从始至终,花果山就没有什么冒牌货,那位看似好说话的白毛猴子,本就是真正的美猴王!两人后背冷汗直流,忙躬身应道:“遵命!”
花花夫人匆匆离去后,孙悟空拉着禺狨王大步踏上水帘洞深处的青石王座,两人并肩而坐,金光与妖气交织,倒有几分当年七大圣聚义的气势。
派大星道人垂首立在阶下,声音恭敬:“大王当年立威后,三界无人敢招惹花果山,这几十年安稳无虞;猴群从当初残存的万余只,已繁育到数十万,灵气愈发鼎盛,早成了妖族眼中的猴族圣地。”
孙悟空闻言,满意点头,混元两仪棍在王座旁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
恰在此时,花花夫人领着一众花妖端着酒宴进来,案几上摆满了美人蕉、黑卡苹果,火枣、蜂花玉液酒,香气扑鼻。
“五哥,坐!”
孙悟空拉着禺狨王入席,千年未见,两人之间却无半分生分,唯有历经沧桑后的熟稔。
当年的毛头猴子,如今一个成了大罗金仙,一个寻回了族中灵宝,过往的磨难,反倒让这份兄弟情愈发醇厚。
“老七,干!”
禺狨王举起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浊酒顺着嘴角流淌,他大笑道,“别看你修为超了俺,论喝酒,你还是不如俺!”
“嘿,五哥这话俺可不服!”
孙悟空也抓起酒坛,与他碰在一起,酒液飞溅。
两人虽已是能翻江倒海的大神通者,此刻却褪去了所有威严,活脱脱两个玩世不恭的猴子,吵吵嚷嚷,比当年在花果山称雄时还要畅快。
花花夫人极有眼色,早已换了一身素白舞裙,领着几名年方二八的绝美花妖,在殿中跳起了《邯郸学步》舞,舞姿蹁跹,倒有几分妙趣。
派大星道人则提着酒坛,殷勤地在两人之间斟酒,不敢有半分怠慢,眼底满是敬畏。
两只猴子抱着酒坛滚在地上,醉得酩酊大醉,金毛与玄毛缠在一起,呼噜声震得水帘洞都微微发颤。
以他俩的修为,只需指尖流转一缕仙力,便能将酒意化去,可此刻谁都不愿运转道基——千年岁月积压的郁气,总得借着这场大醉,好好宣泄一番。
“五哥……这一千年……你去哪了?”
孙悟空突然含糊开口,声音里带着酒气,却藏着一丝压抑了许久的疑惑。这话像根针,刺破了殿内的醉意。
禺狨王趴在地上,爪子还攥着半根美人蕉,闻言身子顿了顿,沉默片刻,才声音沙哑地开口:
“我……老七,当年族中突然传讯,说先祖遗落了件宝贝在外,让我去取……我哪想到,这一去,就蹉跎了一千多年……”他语气迟疑,似是不愿多提那段过往。
“一千多年?”
孙悟空猛地撑起身子,金毛凌乱,眼底的醉意散了几分,好奇更甚,“你速度虽不及俺的筋斗云,也赶不上重楼那鹏鸟,可寻常地界,哪用得了这么久?莫不是去了域外星空?”
禺狨王脸上露出一抹苦涩,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酒液,声音沉了下去:“哪是花了一千年,是俺被困了一千年!”
他深吸一口气,似是终于松了口,“当时传讯说宝贝在冥界,俺以为就是去地府走一趟,快则一日,慢则三日便能回,没和弟兄们打招呼就去了……结果一脚踏进冥界,就被个上古禁制扣住,直到前些日子,才拼死撞破禁制逃出来!”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静了下来,唯有洞外瀑布的轰鸣,衬得这份迟来的诉说,愈发苍凉。
“冥界?困了千年?五哥,你莫不是被锁在了阴山?!”
孙悟空猛地从地上弹起,金毛倒竖,一双火眼金睛瞪得溜圆,满是惊疑——那阴山乃冥界凶地,禁制密布,连仙佛都不敢轻易踏足,五哥竟在那鬼地方困了千年!
禺狨王也撑起身子,金瞳里满是诧异:“老七,你怎会知道?”
他被困阴山之事,从未对人言说,连驱神印的来历都含糊带过,孙悟空这话,让他心头剧震。
孙悟空忽然放声大笑,混元两仪棍在掌心一转,金光洒了满殿:“五哥,你可知当年大闹阴山、搅得幽冥翻覆的是谁?”
禺狨王盯着他脸上的笑意,脸色渐渐变了,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几分不敢置信:“难……难道是你?!”
“哈哈哈哈!正是俺老孙!”
孙悟空拍着大腿,笑声震得石案上的酒坛都在晃,“不光是俺,还有六哥鹏魔王!只可惜当时阴山里鬼哭狼嚎,禁制碎得漫天都是,俺一心找被困的猴族鬼魂,竟没察觉你也在那,不然咱兄弟早该团聚了!”
这话如惊雷炸响,禺狨王呆坐在原地,手里的酒坛“哐当”落地。
他当年被困阴山深处,是那场惊天动地的大闹,震裂了锁他的上古禁制,他才得以逃出生天——这些年他一直感念那位破阵之人,却从没想过,竟是自己的结义兄弟!
孙悟空也满心感慨,当初为救猴族鬼魂闯阴山,竟阴差阳错救了五哥;而禺狨王感激的恩人,偏偏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兄弟。
殿内静了片刻,禺狨王突然一把抱住孙悟空,声音发颤:“好你个老七!早知道是你,俺当初就该喊破喉咙!”
“嘿,这就是因果!”
孙悟空拍着他的背,眼底闪着光——三界之大,因果之奇,莫过于此,千年别离,竟因一场大闹,悄然织就了重逢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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