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俺正要往那北俱芦洲走一遭，不如同去会会六哥？”
悟空混元两仪棍斜挑云气，对禺狨王沉声道。
这老五虽未破入大罗金仙境，一身驱神术却鬼神辟易，便是太乙金仙堆里，也属凤毛麟角的狠角色，寻常同辈早已不敢撄其锋。
禺狨王青面之上寒芒微动，颔首道：“正好要回族中一趟，离了千余载，不知族中那片禁地，是否还压着当年的凶煞。”
“五哥，你那驱神一族，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悟空突然发问，火眼金睛里闪过一丝探究——能将神魂之道炼到驱神御鬼的地步，这族群定不简单。
禺狨王眉头骤锁，周身妖气都滞涩了几分，沉默半晌才道：“老七，我族禁忌如渊，多说一句便是亵渎祖灵，此事……休要再提。”
悟空见他周身灵力都泛起滞涩，抬手拍了拍他肩头，朗笑道：“五哥莫要为难，俺不过随口一问，你不愿说，便当俺没问！”
“多谢老七体谅。”
禺狨王紧绷的气息松了几分，青面之上终于露出一抹真心笑意。
直到二人踏足北冥海，听得那鹏魔王竟是妖师宫传人时，禺狨王猛地攥紧了袖中利爪，眼中满是震骇：“六弟……竟是妖师宫的人？！”
要知妖师宫在北俱芦洲，那是足以让万妖俯首的庞然大物，传承之古老，便是洪荒遗族都要敬畏三分，六弟竟藏得如此之深！
“俺也是方才才知六哥根脚，刚已捏碎你那枚传讯玉符，想来他片刻便会来接咱们。”
悟空混元两仪棍往云里一插，笑声震得北冥海泛起圈圈涟漪。
话音未落，一道黑金色流光已破空而至，凛冽气息让周遭云海都凝了霜——鹏魔王身影立在二猴身前，金翅微敛，眸光如电。
“五哥？！”
重楼盯着禺狨王青面，素来冷冽的眼中骤然爆起炽热光焰，周身妖力都跟着颤了颤。
禺狨王当即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六弟，千年未见，你与老七竟都踏破大罗门槛了，倒是为兄滞在太乙境，拖了兄弟们后腿。”
重楼伸手将他扶起，金翅扫过一阵狂风：“五哥说的哪里话！你气息时强时弱，分明已摸到大罗瓶颈，用不了多久必能破境！到时候咱们七兄弟皆是大罗金仙，这洪荒三界，谁还敢轻辱我等？”
“六哥这话在理！”
悟空拍着大腿，火眼金睛里满是怀念，“自打千年前聚了百年，兄弟们便各奔东西，如今连其余几位哥哥的音讯都摸不着了。”
重楼闻言，金翅微微垂下，语气沉了几分：“大哥还在积雷山闭死关，余下几位……早已没了踪迹。咱们七兄弟想再聚齐，怕是比渡那九天罡风还要难啊。”
“大哥……俺想寻个时日去见他，当年那桩误会，总得当面说清楚。”
提及牛魔王，悟空混元两仪棍重重顿在云阶上，火眼金睛里褪去了往日锋芒，只剩一片沉郁。
千年前的纠葛如附骨之疽，压得他喉间发紧。
重楼抬手按在他肩头，掌心力道沉如玄铁：“老七，当年伤大哥的是六耳猕猴那孽障，与你无关！大哥是什么心性，难道还辨不清真假？”
悟空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声音低了几分：“可红孩儿，终究是俺送去珞珈山的。当年只当是给侄儿寻条正果路，如今想来，倒是俺亲手把他推进了佛门的局，害了那孩子……”
重楼闻言沉默，周身妖力都滞涩了几分。
红孩儿之事本就混沌难辨——当年悟空刚入佛门，见那孩儿顽劣嗜杀，才托观音渡化，哪里能料到后来竟遭如来算计，落得个叛出佛门、兄弟离心的下场？
“至于你化名至尊宝，戏耍铁扇大嫂的传言，本就是三界闲汉编造的鬼话，当不得真！”
重楼猛地拍了拍悟空后背，语气沉凝。
随后，重楼调侃道：“说我重楼是至尊宝，我信！说老七你是那至尊宝，我可不信！”
重楼还不忘唱起了三界流传的宝宝歌谣：“苦海，翻起爱恨；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禺狨王早已理清前因后果，青面之上寒芒微动，开口道：“老七，大哥的性情咱们最清楚，他是重情重义的真妖，绝非记仇之辈。你若当面说清，他定然不会怪罪；可若一直避着，误会只会越积越深。”
“依我之见，你与六弟即刻赶往积雷山，我需回族中处理禁地之事，待料理妥当，便去积雷山与你们汇合。你二人意下如何？”
悟空闻言，火眼金睛里闪过几分踟蹰，不自觉朝重楼瞥去——他终究是怕，怕见了大哥那张黑面，怕提起三界那些腌臜传言。
谁不知如今三界都在传：齐天大圣便是那至尊宝，而这至尊宝，早与三界人称“小甜甜”的铁扇公主暗通款曲！
更荒唐的是，竟有人说红孩儿是二人私生子。大哥虽知红孩儿眉眼间全是他的影子，断不会信这鬼话，可当年大哥与铁扇行房时，偏听得她口中一声声唤“宝宝”——这“宝宝”，除了那至尊宝，还能是谁？这份膈应，如同一根毒刺，扎在兄弟间千年未拔。
重楼盯着他眼底的犹疑，沉吟片刻后重重点头：“也好！上次去积雷山，终究没见着大哥的面，这次正好同去，把话说开！”
禺狨王见状朗声一笑：“这才对嘛！老六，老七，我先回族中料理琐事，不日便去积雷山与你们汇合！”
“好，五哥，路上当心些。”
重楼颔首应道，自始至终没问他族群藏在何处——兄弟之间，有些事对方想说时自会开口，贸然追问，反倒是戳人忌讳，徒增难堪。
“告辞！”
禺狨王对着二人一拱手，青影化作一道流光划破北冥海的雾霭，转瞬便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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