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今天炖了汤，叫我们去尹澈家吃。”红灯亮，柴灼意把车停在线内，“怎么样，第一天上班还适应吗？”
“还行，”柴月淡淡回，“小朋友很可爱。”
“今天就开始教课啦？”
“还没，妮姐让我旁听两天。”
柴灼意眯起眼，“可妮那张扑克脸是不是特唬人。”
“你们很熟吗？”
“认识好多年了。”绿灯亮，柴灼意转方向盘，车子驶进一条小道，“她表面看着挺酷一人，其实外冷内热，人也很仗义，对朋友员工都很好，所以我才放心让你去她那儿。”
柴月点点头，认同“挺酷”这个评价，同时回忆起下午小五给她讲过的那些八卦，说：“那尹叔叔是哪根筋不对，这么好的女生都不要？”
柴灼意愣神，但愣了没一秒就反应过来，“小五那小八卦精告诉你的吧。”
柴灼意轻叹口气，“那姑娘别的都好，就是藏不住事，八卦但凡到了她那里，分分钟传遍大江南北。”
“这么说，还真有故事？”
“这事你可别在可妮跟前提，她会疯的。”
“为什么？”
“是个特别久远特别年少无知的故事，她自个儿说起来都浑身起鸡皮。”柴灼意说，“他们两家是邻居，高中的时候可妮情窦初开，觉得他长得好看，就喜欢上了，胆儿也大，为了表白坐十几小时火车去大学找他。”
“那他们谈了么？”
“谈了。不过尹澈那会儿挺渣的，不是真心喜欢可妮，就觉得漂亮姑娘都上赶着追了，他没理由拒绝，混蛋吧这人。”
“所以，后来尹叔叔良心发现主动提出分手？”
“尹澈那时候没有良心可讲，是他移情别恋，把可妮甩了。”
“那妮姐不是很伤心？”
“伤心倒还好，更多是气愤，咽不下被另一个女生比下去那口气，气得她跟尹澈绝交好几年，后来还是尹澈被家里架着给赔了礼道了歉，可妮才肯原谅他。”
“我以为尹叔叔只是看着像个渣男，”柴月摇头，“没想到还真当过。”
“没见他有两部手机。”柴灼意呵笑，“渣男必备。”
姑侄俩一路八卦到尹澈家门口。
尹澈住她们隔壁街区，他这边的环境明显好太多，道宽，树多，别墅楼间距宽敞，相信他不会有被邻居开派对吵到无法入睡的体验。
车停院子里，柴灼意下车绕到后座，从里头拿出一个蛋糕盒。
“今天有人生日吗？”柴月问。
“不是，我一朋友做的，让我试试味道。”
柴月朝盒子里看一眼，是柴灼意爱吃的拿破仑。
又有一种吃到瓜的感觉，继而对尹澈生出一丝同情。
然而这份同情在见到本人时全部收回，这叔吊儿郎当到一种境界了，进屋就看见他光着上身，擦着湿发，闲庭信步从旋转楼梯下来，甚至在看到她俩后还不以为然地来一句：“来啦。”
柴灼意抓起手边的靠枕扔过去，“耍什么流氓你，把衣服穿上！”
尹澈往旁侧身，靠枕没砸到，掉到阶梯上，他咧开嘴，欠兮兮地：“别这么大惊小怪行吗，又不是没见过。”
柴灼意懒得理他，提着蛋糕去厨房。
尹澈下楼来，柴月还在原地站着，看着他的腹部。
“那什么月月，虽然我身材是很不错，但你这盯得我后背有点发凉啊。”
尹澈拿搭在沙发沿的衣服套上，她斜一白眼，“没看你身材，我在看你文身。”
尹澈垂眼看侧腹上的文身，得意：“怎么样，很帅吧。”
“一般。”
尹澈不服，“我这好歹是雾城顶有名的纹身师设计，你说一般？”
“都褪色了。”
“十几年了都，算保持得很好了。”
两人说着，朝餐厅走。
等菜上齐，所有人落座，尹澈很有主人意识，招呼大家吃饭之余还不忘邀功：“月月你看叔对你好吧，为了庆祝你第一天上班，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尹叔叔，这里哪道菜是您做的？”
尹澈被这话噎住，“那怎么着，叔送你一包？”
“真的？”
“真。”
“包就算了，带我去一趟那间顶有名的纹身馆。”
尹澈挑眉，瞟了瞟她手腕处的文身，“这次想纹什么？”
柴月瞧他那八卦样，随口胡扯：“纹一条龙在胸口。”
“那可使不得。”王姐信了，吓够呛。
柴灼意笑着摇头，“说笑的，王姐你别当真。”
尹澈似乎还觉得挺带劲，摩挲着下巴琢磨，“要不咱俩一起纹，你纹龙，我纹虎。”
柴月无语地看着他，“您是真疯。”
-
柴月上班的日子定得实在是巧，正好撞上为期四天的复活节假期，学生和上班族蜂拥而至。
因为人员爆满，原本一天一节课调成一天三节，她被高强度的工作节奏磨得没有脾气，每天累得近乎透支，唯一的好处是少了胡思乱想的时间，喻司尧留给她的那些后遗症也在这种无暇喘息的生活里渐渐淡去。
连轴转了四天后，廖可妮放她一天假。那天柴月睡到下午才起，起床后给尹澈打了通电话，让他兑现承诺，载她去那家顶有名的纹身馆。
接着上了一天清闲班，到周四那天，柴月的试用期结束，廖可妮在下班前叫她到办公室，把拟好的合同拿她过目，柴月草草看过，很快提笔签字。
或许认为她太草率，廖可妮提：“薪资待遇你不仔细看看？”
“我对这些没什么要求。”
廖可妮看着柴月，心里挺好奇，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年纪把自己活得这么心如止水。
签完字，柴月把合同递过去，廖可妮接过放桌上，拎起包起身：“你今天还是等你姑姑来接？”
“她今晚加班，我自己回。”
“那我送你。”
“不用了妮姐，我打车回去。”
下了楼才发现在下雨，柴月只穿一件长款貂绒毛衣，露腿，雨丝打在皮肤上，冰冰凉凉。
正是下班高峰，马路堵得水泄不通，她的长发扬在风中，在路边站了五分多钟，仍没有松动的迹象。
街道上始终人来人往，手捧鲜花的男子，街角拥吻的情侣，挽手过马路的老夫妻，真好啊，全世界都有恋爱可谈。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侵袭而来。
轻吸一口气。
脚步转向地铁站的方向，沿途都是热闹繁华的景象，唯有她身上泛着一股淡淡的孤寂感，她无念无想地走，呼吸淹没在人群里。
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副低迷模样遇上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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