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首页 >> 一统天下的帝王 >> 一统天下的帝王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崩仙逆道大清隐龙神话版三国留里克的崛起三国:乱世第一枭雄李辰安宁楚楚穿越小说锦衣卫:我们老大有点鸡贼红楼之挽天倾修罗武神流氓太子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 一统天下的帝王全文阅读 - 一统天下的帝王txt下载 - 一统天下的帝王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

第7章 大泽乡暴雨折断的戍旗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 戍旗在狂风中如垂死巨鸟般挣扎,终于“咔嚓”一声脆响,苦竹旗杆拦腰折断。

> 陈胜猛地抽出腰间青铜剑,剑锋直指暴雨倾盆的苍穹,九百道嘶吼汇聚成撕裂时代的惊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千里外咸阳宫,兰膏明烛映照着胡亥醉眼迷离的脸,他推开怀中楚女,指着鹿血染红的丹书大笑:“朕即天命!”

---

大泽乡的雨,已不再是雨,而是苍穹倾覆,天河倒灌。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在头顶,仿佛一块巨大的、浸透污水的裹尸布,将这片泥泞死寂的洼地彻底包裹。雨水不再是滴落,而是成片成片地砸下,带着千钧之力,将本就稀烂的泥沼砸出无数浑浊的水坑,旋即又被新的雨瀑填满、搅浑。水汽弥漫,浓重得化不开,吸入肺里带着一股土腥和腐草混合的窒息感,黏在皮肤上冰冷刺骨。视线所及,一片灰蒙蒙的水幕,天地万物都只剩下模糊、扭曲的轮廓。临时搭建的窝棚在风雨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茅草顶被掀开一个个窟窿,冰冷的水流如同瀑布般浇灌而下,地面早已成了浅塘,浑浊的泥水没过了脚踝,寒气顺着腿骨直往上钻。

九百闾左戍卒,如同九百具浸泡在泥水中的行尸走肉。他们蜷缩在漏雨的窝棚角落,或者干脆暴露在瓢泼大雨之中,眼神空洞,脸上只剩下被绝望反复冲刷后的麻木。湿透的褐衣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冻得嘴唇青紫,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失期的恐惧,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脖颈上,越收越紧。“失期,法皆斩!”这六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们早已冻僵的神经。没有希望,没有生路,只有这无边无际、仿佛永无休止的暴雨,和那悬在头顶、随时会落下的屠刀。压抑的呜咽、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混杂在震耳欲聋的雨声里,更添几分死寂的凄凉。

营地中央,象征大秦律法与威严的戍旗,在狂风暴雨中剧烈地摇摆、挣扎。那面原本还算规整的黑色麻布旗帜,此刻被雨水浸透,沉重地垂落下来,又被狂风猛地掀起,发出“呼啦啦”的、如同垂死巨鸟扑扇翅膀般的悲鸣。支撑它的旗杆,是一根丈余长、手腕粗细的苦竹,此刻在狂风的肆虐下,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雨水顺着竹竿流淌,浸透了根部夯入泥地的部分,那泥土在雨水的浸泡下早已松软如粥。每一次狂风更猛烈地抽打,那旗杆就痛苦地呻吟着,弯曲得更深,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脊梁。

陈胜站在离旗杆不远的一处稍高土坡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精悍的身躯。他身上的破旧褐衣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蜷缩,反而挺立如标枪,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穿透重重雨幕,死死盯着那面在风雨中痛苦挣扎的戍旗。那旗杆每一次剧烈的弯曲和呻吟,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紧绷的心弦上。他的拳头在身侧紧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积蓄到了临界点、即将喷薄而出的狂暴力量。

他的目光扫过营地。九百张脸孔,在雨水的冲刷下苍白如鬼,写满了绝望的灰败。有人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臂弯,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有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折断方向旗杆的方向,嘴唇无声地翕动,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诅咒;更有人眼中只剩下野兽般的凶光,那是被逼到绝境、退无可退时才会有的、不顾一切同归于尽的疯狂。绝望像瘟疫,在冰冷的雨水中蔓延、发酵,只差最后一丝火星,就要引爆这堆积如山的干柴。

“阿胜!”吴广魁梧的身影分开雨幕,大步走到陈胜身边,雨水顺着他方正的脸颊和虬结的臂膀流淌。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楚地口音和难以抑制的焦灼:“不能再等了!弟兄们…弟兄们快撑不住了!这旗…这旗眼看就要撑不住!旗倒…人亡!这是凶兆啊!”他指着那在狂风中发出刺耳呻吟、弯折得如同满弓的旗杆,声音里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陈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从吴广焦急的脸上移开,再次投向那面挣扎的戍旗。雨水顺着他粗硬的短发流下,淌过深刻的眉骨和高耸的颧骨,在下颌处汇成水线滴落。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里面燃烧的不再仅仅是决绝,更添了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命运的冷酷光芒。鱼腹丹书带来的狂热还未退去,“陈胜王”三个血字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九百戍卒的灵魂深处。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是一道神启,一道撕裂这绝望黑暗的闪电!他需要一个更震撼、更直接的信号,来彻底点燃这堆干柴,将这神启转化为无可阻挡的燎原之火!

他猛地踏前一步,泥水飞溅。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穿透力,盖过了哗哗的雨声和旗杆的呻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戍卒耳中:“撑不住?那就让它倒!”他抬起手,食指如戟,直指那面在风雨中苦苦支撑的黑色戍旗,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看见了吗?这旗!这大秦的旗!它撑不起这倾天的雨!它扛不住这狂暴的风!它连自己都保不住,如何能护佑我等?!” 他的话语如同利刃,狠狠刺穿了众人心中对那面旗帜最后一丝虚幻的敬畏。

人群一阵骚动,无数双眼睛从麻木中惊醒,带着惊疑、震撼和一种莫名的激动,死死盯住那面象征着秦帝国无上权威、此刻却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旗帜。陈胜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懑和质疑。

“我们是谁?”陈胜的声音如同战鼓,在风雨中擂响,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抬起的、神情各异的脸,“我们是闾左黔首!是戍边的卒子!是这烂泥里的蝼蚁!可那些高踞咸阳宫殿、锦衣玉食的王侯将相们,他们是谁?!他们生来就该骑在我们头上吗?他们生来就该决定我们的生死吗?!” 他猛地停顿,胸膛剧烈起伏,酝酿着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句。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断裂声,如同天地间最残酷的判决,骤然压过了所有的风雨喧嚣!

那根承受了狂风暴雨无数次摧残、早已不堪重负的苦竹旗杆,终于走到了它的极限!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它那弯折到极致的腰身处,猛地爆开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紧接着,在一声绝望的呻吟中,旗杆从中轰然折断!

上半截旗杆连同那面沉重湿透的黑色戍旗,如同被斩断头颅的黑龙,失去了所有支撑,颓然地从半空中栽落下来!“噗”的一声闷响,沉重地砸在营地中央深可及膝的泥水之中!黑色的旗帜瞬间被浑浊的泥浆吞没、玷污,只剩下一角残破的旗面,在泥水里无力地漂浮、沉沦,像一块肮脏的裹尸布。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营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九百双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在那半截栽倒在泥水中的断旗残杆,以及那面被污泥彻底玷污、象征着秦帝国律法与威严的黑色旗帜上。粗重的呼吸声仿佛都停止了,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旗…倒了!

大秦的戍旗…倒了!在狂风暴雨中,在他们九百个走投无路、即将被处决的戍卒面前,如同朽木般折断了!这景象带来的冲击,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更猛烈,更震撼灵魂!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彻底解脱、以及被神迹(鱼腹丹书)和现实(断旗)双重确认的、名为“天命已移”的狂潮,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道名为“畏惧”的堤坝!

陈胜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光芒!就在这死寂的顶点,就在所有人被断旗景象震慑得魂飞魄散之际,他猛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喷发!

“呛啷——!”

腰间那柄磨得雪亮、饮过鱼血的青铜短剑,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悍然抽出!冰冷的剑锋在昏暗的雨幕中划过一道凄厉刺目的寒光!剑尖直指苍穹,直指那依旧在倾泻着无边暴雨的铅灰色天幕!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八个字,如同九霄惊雷,带着积压了无数个世代的愤怒、不甘与狂野的渴望,带着鱼腹丹书的神启与断旗天兆的印证,带着九百条濒死生命最后爆发的全部力量,狠狠劈开了震耳欲聋的雨声,撕裂了沉闷窒息的绝望,响彻在暴雨滂沱的大泽乡上空!

“啊——!!!” 吴广第一个响应!这个魁梧的楚地汉子,双目瞬间赤红如血,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猛兽!他爆发出震天的咆哮,猛地拔出自己的青铜短剑,狠狠劈向身边一截被风雨折断的枯木!木屑纷飞!“跟他们拼了!杀!”

“杀!!!”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啊!!!” “反了!反了这狗日的暴秦!!!”……

九百道被压抑到极致的嘶吼,如同被点燃的九百座火山,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足以令山河变色、鬼神惊泣的狂暴声浪!这声浪比狂风更猛烈,比暴雨更滂沱!它冲散了冰冷的雨水,冲垮了绝望的泥沼,直冲云霄!麻木的脸孔瞬间因极致的愤怒和狂喜而扭曲涨红,空洞的眼神被同归于尽的疯狂火焰彻底点燃!求生的本能、复仇的欲望、以及对那虚无缥缈却已被“神迹”和“天兆”双重确认的“天命”的狂热信仰,在这一刻彻底吞噬了所有人!

没有武器?那就斩木为兵!

没有甲胄?那就揭竿为旗!

没有退路?那就杀出一条血路!

九百个被逼到绝境的亡命之徒,在陈胜那柄直指苍穹、寒光闪闪的青铜剑指引下,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如同挣脱了所有枷锁的洪荒巨兽,赤红着双眼,咆哮着,踩着深陷的泥泞,撞开脆弱的窝棚,扑向营地之外,扑向那象征着秦帝国统治的、最近的陈郡蕲县大泽乡亭!他们要用亭尉的血,来祭奠这折断的戍旗!要用造反的烈火,来点燃这黑暗的时代!

**千里之外,咸阳宫。**

章台宫深处,一处名为“兰池”的暖阁内,却是另一番景象。外面暴雨如注,寒意逼人,这里却温暖如春,弥漫着浓郁的兰膏香气和酒肉的靡靡之味。巨大的青铜仙鹤灯吐着明亮柔和的火焰,将镶嵌着金箔和彩绘的墙壁映照得流光溢彩。地上铺着厚厚的、来自西羌的雪白羊绒毯,踏上去柔软无声。金丝楠木的几案上,摆满了珍馐美馔:炖得酥烂的熊掌、片得薄如蝉翼的鱼脍、冒着热气的鹿脯、来自岭南的奇珍异果……水晶壶里盛着琥珀色的西域葡萄酒,在灯火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二世皇帝胡亥,只穿着一件宽松的丝质深衣,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宽大御榻上。他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显然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一个身着轻薄楚地纱衣、容貌妖冶的年轻女子,如同柔若无骨的蛇,依偎在他怀里,纤纤玉指拈起一颗冰镇过的西域葡萄,娇笑着送入胡亥口中。胡亥含糊地笑着,顺势在女子滑腻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引来一阵娇嗔。

中车府令赵高侍立在一旁,面白无须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谄媚、却又深藏掌控一切的笑容。他微微弓着腰,双手捧着一卷用朱砂写就、边缘似乎还带着一丝可疑暗红痕迹的帛书,声音尖细而清晰:“陛下洪福齐天,祥瑞频现。您看,这是碣石宫那边刚刚以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吉兆!”他小心翼翼地将帛书呈上。

胡亥醉眼朦胧地瞥了一眼,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宫女接过展开。那帛书质地精良,上面用鲜艳的朱砂书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荧惑守心退散,帝星独耀紫微,陛下万寿无疆!”旁边还画着一些玄奥难懂的星图符号。那帛书的边缘,似乎真的沾染着几点不易察觉的暗红色,像是不小心蹭上的颜料,又像是…某种凝固的血迹?

“荧惑守心?不是说不祥吗?怎么又退了?”胡亥打了个酒嗝,口齿不清地问,注意力显然还在怀中楚女身上。

“陛下!”赵高脸上的笑容更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区区荧惑小星,岂敢冒犯陛下真龙帝星?此乃上天感念陛下仁德,特意降下祥瑞驱散妖氛!更有方士以通灵之术,祭献……祭献了七七四十九对纯阳童男童女之心头精血,绘制此‘紫微镇煞图’,已将那荧惑凶星彻底镇压驱离!此乃大吉之兆,正应了陛下乃天命所归,万世不移!”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蛊惑力。

“哦?祭献了童男女?”胡亥似乎来了点兴趣,浑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好奇,但旋即又被酒意和怀中温香软玉冲散,“好,好!赵卿办得好!赏!重重有赏!”他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这用几十个孩童性命换来的“祥瑞”颇为有趣。怀中的楚女也娇声附和着:“陛下天命所归,自然百邪不侵呢。”

赵高脸上谄媚的笑容不变,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漠然。他微微侧身,目光扫过暖阁角落。在那里,丞相李斯独自一人跪坐在一张小几前。几上只有一壶酒,一碟简单的酱菜,还有一条烹制好的、早已冷却的鱼。李斯低垂着眼睑,默默拿起箸(筷子),夹起一块雪白的鱼肉,送入口中,缓慢地咀嚼着。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如同在进行某种刻板的仪式。暖阁内的喧嚣、美酒佳肴的香气、胡亥与楚女的调笑、赵高口中那用童男童女心头血换来的“祥瑞”……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沉默地吃着那条冰冷的鱼,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然而,他那挺直的脊背,紧抿的嘴唇,以及握着箸时指关节微微泛出的白色,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压抑。他咀嚼的不是鱼,是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帝国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腐烂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躬着身子,脚步轻得像猫,无声地走到赵高身后,用极低的声音耳语了几句。赵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甚至更盛了几分。他挥挥手让宦官退下,然后转向胡亥,用一种带着刻意的轻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口吻说道:“陛下,还有一桩小事,说来给陛下解解闷儿。”

“哦?何事?”胡亥懒洋洋地问,手指缠绕着楚女一缕乌黑的秀发。

“刚接到陈郡那边一点小小的驿报,”赵高笑眯眯地说,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趣事,“说是蕲县大泽乡那边,连日暴雨,道路断绝,有一队本该去渔阳戍边的闾左戍卒,怕是误了期限了。”

“闾左戍卒?”胡亥皱了皱眉,似乎觉得这个名词很陌生,很遥远,打扰了他的兴致,“误期?那就按律法办啊!还用得着报上来?”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陛下息怒,”赵高笑容不变,声音依旧尖细轻松,“按律是该斩首。不过嘛,据说那领头的两个屯长,一个叫陈胜,一个叫吴广,不知从哪里弄了点装神弄鬼的把戏,竟煽动得那些泥腿子闹腾起来了。好像…好像还弄断了戍旗?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断了戍旗?”胡亥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笑得前仰后合,连怀中的楚女都被他震得差点摔倒,“哈哈哈…咳咳…断了戍旗?哈哈哈…一群泥腿子…断了戍旗?哈哈哈…真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赵高,“赵卿,你听听…断旗?他们以为断了根旗杆,就能…就能翻了天?哈哈哈…朕…朕有百万虎狼之师!朕有天命护佑!朕…咳咳…”他笑得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旁边的楚女连忙为他抚背。

赵高连忙躬身,脸上堆满了恰到好处的谄媚笑容:“陛下说的是!区区蝼蚁撼树,蚍蜉妄想撼动泰山!不过是雨大路滑,旗杆朽了,几个不知死活的黔首闹点小乱子罢了。地方郡县自会处置干净,何须陛下烦心?陛下您看,连那荧惑守心的天象,在陛下您的真龙帝星面前,不也乖乖退散了吗?这些地上的泥鳅,翻不起浪花。”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了角落里的李斯一眼。

李斯依旧在沉默地吃鱼。他夹起一块鱼鳃边的嫩肉,送入口中,动作依旧缓慢而精准。只是,当赵高说到“断了戍旗”时,他握着箸的手,微不可察地停顿了那么一刹那。随即,他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咀嚼着那块冰冷的鱼肉。只有那低垂的眼睑下,瞳孔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隐晦、极其复杂的微光,如同深潭底部被投入一颗石子,瞬间又恢复了死寂的平静。

胡亥终于止住了狂笑,他抓起几案上那只盛满琥珀色葡萄酒的水晶杯,醉醺醺地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他推开想要搀扶的楚女,摇摇晃晃地走到暖阁中央,高高举起酒杯。兰膏明烛的光芒映照着他因酒色过度而显得有些浮肿、此刻却因狂妄而扭曲的脸。他环顾着这金碧辉煌、温暖如春的宫殿,看着眼前谄媚的赵高,看着怀中娇笑的楚女,看着角落里沉默吃鱼的李斯,看着那些垂手侍立、如同木偶的宦官宫女,一股唯我独尊的狂傲之气冲昏了他的头脑。

“朕!”胡亥的声音因为激动和醉意而尖锐刺耳,在暖阁内回荡,“朕是始皇帝之子!朕是二世皇帝!朕受命于天!朕即天命!”他猛地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殷红的酒液如同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雪白的羊绒地毯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污渍。他指着赵高手中那卷边缘带着可疑暗红的“紫微镇煞图”,又指向窗外暴雨倾盆的黑暗虚空,仿佛在对整个天地宣告:“什么戍旗!什么失期!什么泥腿子造反!在朕的天命面前,都是尘埃!都是蝼蚁!给朕碾碎他们!一个不留!”

“陛下圣明!天命所归!”赵高第一个高声附和,声音尖利,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暖阁内顿时响起一片阿谀奉承之声,如同群鸦聒噪。

而在那温暖的、弥漫着酒香和兰膏气息的角落,李斯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箸。那条鱼,只剩下了一副完整的骨架。他拿起一方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和手指,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他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胡亥那张因狂妄而扭曲的脸,扫过赵高那谄媚笑容下深藏的冷酷,最后,他的视线似乎穿透了这奢华的宫殿,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暴雨如注、戍旗折断的大泽乡。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张精心雕琢的面具。只有那握着丝帕的手指,在无人注意的袖中,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冰凉。

暴雨,依旧在疯狂地冲刷着大泽乡的泥泞,也冲刷着咸阳宫光洁如镜的宫墙。冲刷着九百戍卒手中简陋的“兵器”和沸腾的热血,也冲刷着兰池暖阁地毯上那点刺目的酒渍污痕。冲刷着那面沉沦在泥沼中的黑色断旗,也冲刷着那卷边缘染着暗红、宣告着“天命所归”的朱砂帛书。

一面旗倒了。

一面“天命”的旗,却在醉生梦死中被高高举起。

冰冷的雨水,仿佛在为一场早已注定的、惊天动地的碰撞,奏响着最后的序曲。帝国的余烬,在这南北两地的喧嚣与死寂、狂信与狂妄之中,开始散发出灼人的红光。

喜欢一统天下的帝王请大家收藏:(m.xinbayixs.com)一统天下的帝王新八一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不甘心当工具人的我悄悄成神全职公敌修罗帝尊重生九零神医福妻快穿之不服来战呀农门医色酱爆虬龙离谱,人家古武,你修仙咋回事?影视快穿之狐作非为护花保镖超品仙医修仙女厨神魔法书大陆请亮出你的身份文艺时代全民穿越:鸣鸿伴凤影快穿:灭了无良系统,我躺赢了我真不是末世吃播至尊神帝之恒天小道士的快活人生
经典收藏盛唐商道梦醉江山穿越崇祯:我在大明闹革命顺明我有一城,住着历代帝王抗日之铁血军旅最强九千岁:从假太监到摄政王大明第一锦衣卫一边阳光一边乌云我在贞观朝当神豪北宋最强大少爷兴晋N道贩子康采恩吓人,群里竟都是古代大佬南宋一代目既然重生了,这个皇位必须我来坐退婚后,她竟揣着崽穿喜服嫁皇叔召唤系统:从土匪开始称霸天下一龙二凤三小猪,四痞五秀六和尚秦君临天下
最近更新明朝的名义穿越后,我从厂仔变成王爷衣冠谋冢铁骑红颜:大秦霸业万界大暴君:开局召唤厂公雨化田三国:我辅佐刘备再兴炎汉郑锦:我在南明的奋斗生涯穿越北宋靖康耻灭吾主沉浮新科状元的搞笑重生路2嫌我功高诬我谋反?我真反了!一身反骨,你叫我爱卿穿越大雍:从瞎子到千古一帝大唐躺平王重生之我是大明皇太孙朱雄英史上最强县令红楼:带着金钱系统逆袭穿越大唐:农家子弟挣钱忙同穿:举国随我开发异世界书圣?诗仙?首辅?没错,都是我大楚武信君
一统天下的帝王 天苍山脉的苍沼桐叶 - 一统天下的帝王txt下载 - 一统天下的帝王最新章节 - 一统天下的帝王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