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山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额角的鲜血顺着眉骨缓缓淌下,在火把摇曳的余光里拉出一道暗红的痕迹。他气喘吁吁,半袋糙米“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谷粒瞬间滚得满地都是。李震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肩膀,指节轻轻抵住他的腕脉,眼神中透露出担忧,沉声问道:“寨里情况如何?”
“乱了,彻底乱了!”张大山咬着牙,声音颤抖,仿佛还心有余悸,“黑煞正在点人,大骂赵九藏粮,还当场砍了两个亲信的头。有人听见他们在争撞门的木杆——他们打算夜里来犯。”
李震眼神一凝,立刻回头望向土台。此时,李瑶已经站在高处,手中的炭笔在木板上迅速划动,写下“夜袭,五人小队,绕后山”。她抬眼,与李震对视了一瞬,微微点头,眼神中传递着坚定与默契。
李震不再迟疑,转身快步走向前院。哨兵靠在墙根,脑袋一点一点的,手中的矛歪斜着搭在肩上,显然已经困得不行。李震走过去,用刀鞘轻轻敲了敲地面,声音不大,却像铁钉扎进泥里一般,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哨兵猛然惊醒,抬头见是李震,慌忙挺直身子,脸上满是惊恐与愧疚。
“去叫李骁、王二,立刻。”李震低声命令道,“所有人轮值,两刻一换,不准闭眼,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片刻后,李骁身披战甲匆匆而出,王二也从柴房冲了出来,脸上还沾着草屑,模样有些狼狈。三人立于院中,火把在风中摇晃了一下,映得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不定,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们白天攻不进来,夜里必定会来断我们的粮道、烧地窖。”李震指着前门的壕沟,神情严肃地分析道,“竹桩还在,火油留一半在侧墙,另一半埋在后山小径入口。李骁带三人守前门陷阱区,王二带流民封后山,我去土台坐镇。”
“我去后山。”李骁毫不犹豫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边地势狭窄,一人能挡三步,我有信心守住。”
“你守不住的。”李震无奈地摇头,心中满是担忧,“他们若真派精锐绕后,必定会带着刀斧,你一人陷进去就出不来了。你在前门等着,见人落坑,立刻出击,别让他们拔桩。”
王二咬了咬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劲:“我带人埋伏在林边,他们一露头就放火,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放火。”李震果断地打断他,表情冷峻,“火一起,他们就会退回去。我要他们死在坑里,一个都不留!”
说着,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把缴获的短刀,刀身锈迹斑斑,但刃口却依然锋利。他蹲下身,将刀插入土中,刀柄朝上,然后用指甲在土上刻下“三更”二字。此时,月光被云层遮住,只余下一线灰白照在刀脊上,映出半道冷光,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凶险。
苏婉从灶房走了出来,端着一锅热盐水,轻轻放在院角的石台上。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往锅里又倒了一勺粗盐,然后用勺子搅了搅。火苗舔着锅底,水面上浮起细小的气泡,发出“滋滋”的声响。她抬头看了眼土台的方向,李瑶正低头认真记录,炭笔在木板上沙沙作响。
三更未到,风突然停了,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李骁伏在前门墙后,手握短刀,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紧紧的,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王二带着四名流民蹲在后山小径口,身下垫着干草,眼睛死死地盯着林缘,不敢有丝毫懈怠。李震立于土台,手中握着一根竹哨,哨口朝天,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云层缓缓移开,皎洁的月光洒下,仿佛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霜。
几乎同时,四条黑影从林中窜出,如同鬼魅一般贴墙疾行。为首一人手握短斧,腰间挂着火折,他们的动作极轻,落地时脚尖先触地,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行至前门壕沟时,一人忽然抬手,示意停下。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手探向地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谨慎。
李震当机立断,吹响了竹哨。
一声短促的哨音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那探地的流寇尚未抬头,脚下的泥土突然塌陷。竹桩从坑底暴起,如同锋利的长矛一般穿透皮甲,直没至腰。他张嘴欲喊,喉咙里却只滚出半声闷响,便被后续三人踩进了坑中。第二人左脚踩空,右腿被斜刺的竹尖划开一道深口,鲜血顿时涌出,染红了地面。第三人转身欲逃,却被李骁从墙后猛地扑出,一记肘击砸中后颈,扑倒在地。李骁顺势压上,夺过他手中的短刀,反手插入其肋下,动作干净利落。
第四人转身就跑,刚跃上墙头,王二已带人从侧翼包抄而来,一根木棍横扫其膝弯,将他砸落。三人迅速围上,棍棒齐下,那人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李震从土台跃下,快步上前。那第一个中桩的流寇还未断气,双手死死地抠住竹杆,指骨都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满是痛苦与绝望。李震蹲下,伸手探他怀中,摸出一枚火折和半块干饼。他站起身,将短刀从地上拔起,刀柄上的“三更”二字已被鲜血浸透,显得格外刺眼。
“后山怎么样了?”他焦急地问道。
王二喘着气回答道:“没人过来。但……我听见地窖那边有动静。”
李震脸色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快步走向地窖。苏婉正守在窖口,手中握着一把菜刀,刀刃上还沾着血迹。她脚边躺着一名流寇,咽喉被割开,血已经流尽,死状凄惨。
“他想掀柴堆。”苏婉声音平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镇定,“我听见刮擦声,出来时他正撬边角。”
李震低头看那尸体,发现他护腕内侧刻着一个“九”字,与前夜李骁所见黑煞亲卫的暗纹相同。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短刀插入对方胸口,拔出时带出一串血珠。
李骁走了过来,右臂有道划伤,鲜血顺着袖口一滴一滴地滴下。他接过李震手中的刀,抹了把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五个都死了?”
“没错,五个都死了。”李瑶从土台走了下来,木板上写着,“实亡五,无俘。武器缴获:短刀三、斧一、火折二。”
李骁盯着那行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忽然说道:“我们该去寨里,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行。”李震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他们现在内斗,正是我们等待的时机。你砍了黑煞,赵九上位,他照样会带人来。我们没有箭,没有甲,连刀都凑不齐十把。你现在去,就是送死。”
李骁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心中有些不甘,但却没有说话。
苏婉走了过来,轻轻撕开李骁的袖子,用盐水仔细地冲洗伤口。李骁皱了下眉,但却没有躲开,任由她处理。她低头包扎,动作十分利落:“清创要彻底,盐水不能省。”她说完,抬头看了眼李震,认真地说道,“他没说错。我们现在赢,是因为等。不是因为狠。”
李瑶走到院中,将木板翻到背面,在末尾添了一行小字:“夜袭反杀,士气+1,畏敌心理消除。”她合上木板,抱在胸前,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
李震走到那把插在地上的短刀前,弯腰拔出。刀身血迹未干,他用布仔细地擦了擦,然后收回空间。那块刻着“三更”的土块被他一脚踢散,混入尘泥之中。
远处林缘,一支黑羽箭斜插在树干上,箭头焦黑,像是被火燎过。树后无人,只有一串脚印通向寨方向,印在泥里,渐渐被夜露浸平,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李瑶忽然抬头,望向东北林间。她记得昨日那名带路的缺指流寇,曾在那里停过。此刻林中寂静无声,但她总觉得,有片叶子的摆动,比风快了半拍,仿佛隐藏着什么危险。
她翻开台账,炭笔悬在纸面,迟迟未落,心中充满了犹豫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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