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开始就是朱祁钰男主了)
杭泰玲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朱祁钰沸腾的怒火上。
他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身体却因极度的痛苦和无力而微微颤抖。
杭泰玲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残酷的现实。他有什么力量去对抗皇兄?他连保护自己在意的人都做不到!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她……”
朱祁钰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杭泰玲绕到他身前,仰头看着他赤红的眼睛和未愈的伤痕,泪水涟涟:
“王爷,妾身知道您心疼景兰,妾身也心疼!姐妹一场,妾身绝不会坐视不理。妾身会想办法,托可靠的人,悄悄往白云观送些银钱、衣物、炭火,尽量接济她们,不让她们冻着饿着。这是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了。”
她握住朱祁钰冰凉的手,苦苦哀求,
“王爷,求您先顾全自己,养好身子。只有您好好的,我们王府好好的,将来或许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您现在冲动行事,那才是真的把所有人都逼上绝路了啊!”
朱祁钰看着她泪眼婆娑、满是担忧和恳求的脸,又想到稚子见济,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悲哀淹没了他。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狂怒已化作一片死寂的寒潭。他缓缓抽回手,颓然坐回椅中,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你去办吧。务必隐秘。”
他哑声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
杭泰玲连忙点头:“妾身明白,王爷放心。”
朱祁钰不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
寒风拍打着窗棂,呜咽作响,如同他此刻泣血的心。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这皇权的枷锁,这身份的鸿沟,这深宫的重重帷幕,将他与她,永远隔在了两个世界。而这一次,她坠入了更深的寒冬,他却连送一件寒衣,都要如此偷偷摸摸,如履薄冰。
恨意,如同毒藤,在他心底最深处,悄无声息地,缠绕生长。
十一月的西郊山岭,朔风怒号,天地间一片肃杀的白。
白云观后山的柴房,名副其实,墙是土坯垒的,缝隙大得能塞进手指,屋顶铺着稀疏的茅草,好几个大洞,抬头就能望见灰蒙蒙的天空。
寒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呵气成雾,夜里盆中的水都能结一层薄冰。
周景兰、唐云燕和如意三人,挤在一张硬板床上,盖着单薄破旧的棉被,瑟瑟发抖,全靠彼此体温取暖。
天不亮,刺耳的铜锣声就在观里响起,那是程道姑特意安排的晨起号。
周景兰挣扎着起身,小腹深处因生产未久又受寒而隐隐作痛。唐云燕和如意也冻得嘴唇发紫,手脚僵硬。
她们的活计,是程道姑精心安排的修行。先要清扫全观积了一夜的寒霜和落叶,石阶上的冰碴子必须用冻得通红的手一点点刮掉。
山泉水冷得刺骨,浸湿的扫把沉得像铁。而后,三人需背着几乎与身等高的竹筐,去后山砍柴。山林里积雪未化,枯枝湿滑,握着冰冷的斧头,每一下劈砍都震得虎口发麻,早先磨出的水泡很快破裂,混着冻疮,鲜血淋漓,又被寒气冻住。
周景兰刚出月子不久,身体本就虚亏,几趟下来,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心气硬撑着。唐云燕和如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只能尽量多分担些,偷偷把自己的口粮省下半块窝头,塞给周景兰。
这还不算,程道姑不知从何处听来,或是自己编造,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观里散播谣言,说周景兰在宫里是因私通秽乱、德行有亏才被废黜,赶出宫来遮丑的。
观中多是些没什么见识、又惯于拜高踩低的道姑杂役,闻言便信了七八分,再看周景兰那张即便憔悴也难掩清丽的脸,眼中便多了鄙夷与淫邪。
送来的饭菜时常是馊的冷的,分派的活计越来越重,言语上的讥讽刁难更是家常便饭。
一日,如意去厨房领她们三人那份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和两个黑面窝头,负责分饭的胖道姑故意将窝头扔在地上,还啐了一口:
“呸!脏东西碰过的东西,也配用手拿?用嘴叼走吧!”
如意气得浑身发抖,她跟着胡善祥和周景兰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她弯腰想去捡,那胖道姑竟伸脚将窝头碾进泥雪里,哈哈大笑。如意忍无可忍,抬头争辩了一句:
“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娘娘……”
“娘娘?哪门子的娘娘?窑子里出来的娘娘吧?”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杂役怪笑着接口。
如意血气上涌,推了那杂役一把。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胖道姑尖叫一声:反了天了!贱蹄子敢动手!
操起墙角的烧火棍就劈头盖脸朝如意打去。
其他几个平日巴结程道姑的人也围上来,推搡踢打。如意抱头缩在地上,痛呼连连。
周景兰和唐云燕正在不远处劈柴,闻声赶来,只见如意已被打得鬓发散乱,脸上带了血痕。
周景兰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数月来的隐忍、委屈、愤怒、对如意的愧疚,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住手!” 她厉喝一声,声音因愤怒而尖利。
打人的几个愣了一下,见是周景兰,那胖道姑更是叉腰骂道:
“怎么?你这贱人也想……”
她话未说完,周景兰已猛地弯腰,抄起地上一根她们刚劈好、用来烧炕的粗柴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胖道姑狠狠抡了过去!
“啪!”
一声闷响,柴棍结结实实打在胖道姑肥硕的胳膊上。
“啊——!”
胖道姑杀猪般惨叫起来,烧火棍脱手,捂着手臂跌倒在地。
所有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看似柔弱可欺的废妃,竟有如此暴烈凶悍的一面!
周景兰双目赤红,握着柴棍的手微微颤抖,却不是害怕,而是极致的愤怒。她挡在如意身前,目光如刀,扫过那几个吓傻了的帮凶,最后落在闻声赶来的程道姑脸上,一字一句,冰冷彻骨:
“谁再敢动我的人,我便与谁拼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周景兰如今一无所有,但拉一两个垫背的,还做得到!”
她语气中的决绝和疯狂,震住了所有人。
程道姑本想借机发难,见状也不由心悸。场面一时僵持,只有胖道姑躺在地上哎哟呻吟。
就在这时,观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马蹄声和呵斥声由远及近。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道:“宫里曹公公来探望故人,白云观主事何在?”
曹吉祥?他怎么来了?周景兰心头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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